晕倒在门口的玲珑醒了来,只记得当时脑后一阵钝痛便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到现在后脑勺还有些热热的灼烧感,昏沉沉的。
玲珑揉了揉酸涩的眼,却看见巷子里远远地来了辆马车,瞧那样子该是朝自己的方向而来。
见马车后一行四人下得马直朝沈姑姑的院落而来,玲珑想起主子进去时吩咐了任何人不得进的话,当下不敢怠慢,撑起了身子软软得挡在众人身前。
一众人也都是吃皇家饭的,瞧玲珑一身的装扮想必也是富贵人家的丫头,正踌躇不前的当儿,却见院门一开,却是王禹少抱了一人出来,那人脸色惨白如纸,手脚无力地垂着像是绝了生气,华贵的月白色祥云锦裙服上血迹斑斑,眼看着是受了很重的伤。
玲珑看出那受伤之人真是自己的主子青妃,当下吓得浑身一颤,心里道了几声苦,步子也大了些一下子抢上去:“娘娘这是怎么啦?怎么好端端得进去却这般出来了?”
王禹少冷着一张脸,俊朗刚毅的五官毫无征兆得透着怒意;“不想你家主子有事就让开。”
玲珑一时心急竟没注意抱着青妃的王禹少,又听少将军简短却凌厉的一句话,吓得退到了一边瑟瑟发抖。
王禹少看一眼怀中的青妃抿了抿唇,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只能等到将人救活了再探究。
原本听到青妃说为青离剖腹取子,当真是冷了心,恨不得拿着匕首杀青妃的人不是沈姑姑,而是自己,可是所有的仇恨在听到那句“少哥哥”的时候轰然崩塌,再是坚冷如冰也敌不过那句呢喃轻唤,不曾退婚的青离总是古灵精怪地缠着自己,喊着那句“少哥哥”。
马车宽敞舒适,其中又镶了软垫,王禹少歪着身子怀抱着昏迷不醒的青妃,只盼着回府的路能再短一些,只盼着这青石路再平缓一些。
京师里最好的名医早已候在将军府中,府中的人不明所以,以为是王禹少受了伤,见了少将军风尘仆仆地回来皆松了口气,却只听王禹少冷冷地道:“都散开,别耽误了救人。”
候着的大夫也是看出了少将军神色间的紧张,擦了擦汗快步跟着他径直向里行去,直到了王禹少平日里下榻的“青园”,待少将军将人小心地放平了,才弓着身子上前来,拿了专用剪刀,割开了胸前已被污血染成暗红色的锦缎外衣,又搭了手,静静地把着脉。
王禹少常年征战疆场,对各类大小伤情已经是见怪不怪,而今看了青妃胸前插着的匕首,却是没来由得觉得心惊肉跳。
马车内他已粗略地查看了伤势,那沈姑姑虽然从未行过凶,这次却是有备而来,这一刀刺中的位置离心脏处极其的接近,一着不慎便会伤及心脉,到时候便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果然听得大夫一脸地为难道:“夫人早先因着生养亏了身子,其后殚精竭虑一直不得静养,如今的伤势又紧靠着心脉,草民恐怕能力不济无法诊治。”
王禹少一听,瞬及沉了脸,转了头瞪着跪在脚边的京城名医,却又无从动怒。青妃难产险些致死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而万万不曾想到的是,身为帝王宠妃却终日惶惶不得静养,当真是叫人匪夷所思了。
看着青妃深深凝着的眉,王禹少的心猛的一揪,又听那大夫颤巍巍地道:“草民医术有限,但是有一人或许可以。”
“快说。”王禹少轻拭着青妃额角的香汗,一听有所转机,急急道。
那大夫也是生怕将军一怒之下会牵连自己,赶忙抬头道:“此人便是太医院的许太医,名叫许文远,现就住在东街十一巷内。”
王禹少听大夫一说,立即遣了人前去相请,许文远今日并不曾入宫当值,听说是将军府相请也不好推辞,匆匆拿了药箱随王禹少的随从去了,待到了将军府的时候已是酉时了。
路上便听说看诊之人乃是受了刀伤,一看躺在千重暖帐中的人不是别人,竟是宫里如今被传地沸沸扬扬的青妃,而此处却是在将军府。
这么一想,却是惊得不轻,青妃离宫,却在将军府中出现了,还受了这么重的伤,若是被外界知晓了,莫说是一个宠妃,便是这将军府也会有所波及。
王禹少看着许文远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也是猜到了几分,当下轻咳了一声道:“青妃今日远游遇袭,恰好本将军路过将其救了下来,见娘娘伤势过重,不及送进宫里,这才带进了府,许太医华佗在世,快替娘娘瞧瞧伤。”
许文远见王将军虽然竭力表现得镇定,那语气中却明显透着焦急,与当日青妃脚踝伤重皇帝眼中的焦虑相比,竟是又多了几分深意。
一直以来念伊殿都是许太医的差事,青妃的身体状况他再清楚不过,只看了一眼青妃胸口仍旧未能拔出的匕首,皱了皱眉;“要拔出这刀并不难,下官担心的是拔刀后一旦导致血崩,后果不堪设想,娘娘前段时间未能好生将养,终是气血两亏,只怕会挺不住。”
王禹少闻言也陷入了沉默,只是如今情势已是不容再拖了,晚一分青妃便危险一分,自己尚有太多的疑虑想问,怎能放她就此离开?
正左右思量间,却听帐中的她一声嘤咛,王禹少隔了几步,待他附耳再听,却是一句“少哥哥对不起”。
“请太医拔刀。”王禹少眼睑蓦地一沉,看着青妃眼角滚落的泪坚声道。
许文远一震,像是没想到王将军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于是缓了声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