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离抬眸瞥一眼自己的亲生父亲,只见他声泪俱下,言辞恳切,这一番话,却是在提醒皇帝,若不想小公主继续遭罪,便该急忙接这母女进宫呢,只不晓得一向耿直的父亲,又是从何处学得的这样婉转的一套说辞?
赵子霈凌厉的神色有所舒缓,起了身向青妃母女二人走来,见了小昀凰的样子,脸色又是一黯:“可有喧过太医?”
公主身边的一干人闻言却是皆垂头跪着,无人上前答话,卫承德眼见着形势不好,赶在皇帝动怒前喝道:“大胆奴才,公主身份何其尊贵,都病成这样了,怎么不宣太医?”
莫谨言见状叩首回道:“回皇上,老臣始终是外臣,实在是没有资格去请太医来府上诊治,昨儿也派人去请了京中的名医,那些庸医一听是为公主诊脉,皆怕担了罪责都推脱医术不精不愿来,是以老臣才会辗转找来了此处,求皇上与娘娘做主。”
这番话言之有理,皇帝一时间也不好再做苛责,那卫承德到底是伺候了他多年的,见皇帝只抱着小公主满是担忧,于是压低了声儿,朝一边的小宫女道:“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宣许太医?”
小宫女一愣,转而一颔首退了出去,一溜烟儿地跑着去了。一众人依旧跪着,等候皇帝的责罚。谁都知道皇帝对这位长女的宠爱,只怕这次谁都讨不得好。
只听青妃开口求情道:“七郎莫怪这些个宫人们,都是青儿的错,身为公主的母妃,非但不曾在她身边悉心照顾,还让她受着如此的病痛,青儿对不住孩儿,对不住皇上。”
赵子霈怜惜地看着神情凄楚的青妃,一手抱着襁褓,一手搂过她颤抖的双肩,脸上的神色却似是坚定了几分:“青儿莫慌,小儿身子弱,这等风寒也是常有的事,当初陌儿高烧不退,不也挺过来了么?且等太医来瞧过了,再说。”
一听当年陌儿的情况,莫青离心中似是被重物一击,生生地疼。一想起当初自己的孩子也面临着如今的险境,或许比之更甚,就浑身的不畅快,只恨当时自己不能陪在身边,只怕当时无人像如今这般全心对待。
莫青离止住了连连不断的泪,抚上赵昀凰滚烫的脸庞:“皇上说得对,陌儿跟夕颜都是龙子龙孙,定能得先祖庇佑,吉人天相。”
赵子霈听着她酸涩的宽慰之辞,只轻声一叹,转头看向襁褓里呼吸沉重,睡得并不踏实的赵昀凰,一脸的心痛疼惜。
忽听得婴儿的一声已有些嘶哑的啼哭,惊得众人神色惶惶,众人皆看得出皇帝对这位小公主的重视,当下左右顾盼,都没了主张。
前去宣太医的宫女始终不见回来,只短短的半个时辰,众人却觉得像是过了半世一样的漫长,只听那哭声愈渐不闻,竟像是一瞬便要气绝一般。
青妃一步上前猛的一抓皇帝抱着赵昀凰的手臂,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虚弱的身体站立不稳,却强撑着伸着脖子看着襁褓里病重的婴孩:“七郎,快救我们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