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着皇后一脸颓然,依旧默默地流着泪不肯开口,手上一用力,串着佛珠的银线应声而断,浑圆的沉木刻珠“咚咚咚”地滚了一地,在这寂静的寝殿中显得格外响亮。
“你可知你这是在自掘坟墓?”太后斜睨一眼跌坐在青石地面不肯起身的皇后严肃道。
皇后知道太后指的是什么,当时知道真相又听宫人来报说青妃被皇上接回了宫,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便想着将这凤灵赐予念伊殿,也让那青妃也尝尝再不能有孕的痛。
可是不想皇上竟对此香这般熟悉,不想皇上竟对青妃用凤灵一事这般在意,皇上恼青妃用凤灵,难道仅仅是因为青妃逾矩么?皇后不禁冷笑一声,说到底青妃才是皇上心里最在乎的那一个,争了这么多年,其实早已猜到了结果,到头来却犹不死心。
元皇后面色灰败,缓慢地挪动了身子变坐为跪重重磕了个头,凄然道:“母后息怒,儿臣一时糊涂做出这等错事,请母后责罚。”
不再是那句“姑母”,这句“母后”却是将二人的距离生生拉开了许多来,太后不禁摇了摇头,拢了手打算再拨那佛珠,才发觉佛珠已然断了,散了一地再也找不齐整,又叹了一声才道:“事已至此,怪你又有何用?便如这断了的佛珠。想我元氏一族本是皇室后裔,却落得这般任人宰割的局面,如今哀家身为太后,我元氏的女儿贵为国母,若此番依然不能借势崛起,便只能是没落结局了。”
“儿臣明白了”,元皇后躬身再拜,眼中业已多了几分决绝,“儿臣日后定当好生教导皇子,不负元氏族人与太后所望。”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伸手去扶皇后起来,看着皇后脸上突然生出的疏远神色,太后心中也是莫名地一滞,却很快地又恢复了过来:“莫青衣这次回宫定然不会甘愿偏安一隅,皇上虽然降了她的位份,我却终究看不透皇帝的用心,新进来的那个王贵人身子一直不好也指望不上了,好在我们还有盎秋,她如今已是秋答应,让她多使些手段,留得住皇帝,怀上了龙嗣才是正道。”
元皇后听着这话却觉得极是刺耳,正宫皇后不能生育,却要依靠一个宫女来承宠受孕,当真是可悲可叹。
却听皇后温顺道:“儿臣明白母后的良苦用心,儿臣定会好好调教盎秋,让她能牢牢抓住皇上的心。”
太后怒气渐消,看着眼前凄怨无助的皇后,却想到了当年不得宠的自己,这么多年勾心斗角最终才爬到了太后的位置,可是这一切当真便是自己想要的吗?当年一心期盼的帝王心,却原来自己也不过只是别的女人的影子,是不甘,不是愿,还是本心里源自于皇族后裔的仅存的尊严?
卫承德捧着沉甸甸的皇后凤印,见皇帝正皱着眉在批阅奏疏,心想定是又遇见什么棘手的事端了,皇帝向来讳莫如深,从不喜形于色,近来却总是愁眉不展,饶是他跟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也看不透皇帝的心思了。
“皇上,今儿可是传青贵姬侍寝?”卫承德例行公事的问道。
“青贵姬”?赵子霈却是一愣,或是忘记了青妃已被降为贵姬的事,“贵姬一路舟车劳顿,朕今儿便不去了,去传王贵人来龙阳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