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霈神色冷峻,负了手踏着大步进了殿来,只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跪在一边叩拜的青贵姬与王禹少二人,却是不露一丝情绪地径直上了内殿正中的玉阶宝座。
莫青离心里直打鼓,暗里与王禹少对视一眼,见他眨了眼镇定地笑了笑,紧张不安的心才稍稍有所缓和,面上竭力维持着从容的淡笑,心中却早已是千帆过境。
只听皇帝闲敲着手边的凤椅扶手,凌厉的眼神幽幽一扫,殿内的一切竟是一览无遗。
跟随的宫女太监都留在了殿外,此时内殿只青贵姬、王禹少与皇帝三人,更是显得空旷冷寂。
良久赵子霈干笑了几声才开口道:“这么晚了,爱卿怎么还未出宫?可是被何事耽搁了么?”
莫青离芳心一阵狂跳,本以为会是个太平宁静的夜,却不想王禹少会来,更不想召幸王贵人的皇帝也会来。
赵子霈这时候来此是因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自己一时情动与王禹少痴缠的时候,难不成只这一刻的功夫,身边的眼线已将消息传出了么?若果真如此,这人是绝计不能再留了。
莫青离思绪万千却在仓促间也理不出个头绪,却听一边的王禹少镇定自若得回道:“回皇上,微臣今儿刚查得一些当日沈姑姑之死的线索,故来与娘娘取证,以便于深入调查。”
赵子霈一听这话顿时显得有些不快,当日在刑部大牢已当众宣布了沈姑姑乃是畏罪自裁,而今王禹少却不顾圣谕公然调查此事,摆明是抗旨不遵了。
莫青离见皇帝脸色愈渐凌厉,也是在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调查沈姑姑死因这件事本就做的隐秘,王禹少在此时和盘向皇帝托出,应该也是权宜之计下的无奈之举。
却听赵子霈语气一转,笑问道:“爱卿可有查出什么可疑之处?”
莫青离不想皇帝会有此一问,只觉得他似乎沉稳了许多,回想重新相处的这几个月的时日,才发觉似乎从来也不曾了解过曾经陪伴了三年的他。
王禹少却像是有备而来,只低头稍微理了理思绪便双手齐眉一揖回道:“回皇上,据微臣所知沈姑姑乃是吃了雅致居的点心才中毒身亡的,只是沈姑姑身陷囹圄,又是从哪里得到点心的呢?”
赵子霈听闻此言虎躯微震,不觉向背后的软枕上靠了靠,挤出一丝笑说道:“那点心显然是青贵姬带去的,爱卿这般说,难道是怀疑朕的爱妃?”
王禹少从容迎上皇帝探究的目光,异乎坚定地道:“微臣相信娘娘不会如此愚笨,沈姑姑一死,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娘娘,如此娘娘将会十分被动,处境堪忧。”
“正因如此,朕才会将此事压下来,又封了狱卒的口,便是不想爱妃受到困扰。”赵子霈有意看了一眼依旧跪立在殿上的青贵姬,似是也有所动容道。
“皇上这般可谓是思虑周算了,只是……”,王禹少话风一转,似是难以启齿般为难道,“只是如此一来,此事倒是更显得扑朔迷离了,外间皆以为是娘娘为报私仇毒害了沈姑姑,顾人命才不予追究,说到底终究是有损皇室的颜面,所以微臣才暗查,想要弄清真相。”
王禹少一番陈词却是有理有据,既表了身为臣子的衷心,又道明了回护皇室的真意,饶是皇帝赵子霈也不好再有置疑。
莫青离见形势以发展到如今这一步,只得横了心,朝着高高在上的皇帝叩拜道:“臣妾并未加害沈姑姑,而今却受冤蒙尘,望皇上能够彻查此事还臣妾一个清白,也能赢回皇家的颜面。”
这番话又是言辞恳切,赵子霈铁青的脸色有所舒缓,亲自下了玉阶扶起了一直跪着的青贵姬,才对王禹少问道:“既是如此,爱卿以为沈姑姑服用的糕点是怎么回事?”
王禹少见皇帝与青贵姬间的亲昵,心中有所不快,只淡看了一眼眼前不避不讳的二人,沉声道:“微臣当日追查到雅致居,才知道当日沈姑姑的死因,原来几年前雅致居新出了一款糕点名为‘木樨春’,乃是萃取木樨草的精华原液炼制烘焙而成,本是一道传奇绝味,却因木樨本便与玫瑰属性相悖,素来不予同用,况且木樨原液效力更強,因此雅致居向来只在每月十五那日才会有‘木樨春’出售,并且每卖出一道,便会附上一份说明强调其不能与玫瑰同食,并向购买者索要签字手印,以备查验。”
赵子霈执着青贵姬的手听得出神,这‘木樨春’早在几年前便已在上流阶层风靡,却不曾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的门道。
却见青贵姬神情诧异,似是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地回忆道:“将军这么一说本宫倒是想起来了。当日沈姑姑死前也提到了‘木樨春’与‘玫瑰花糕’,只是那日并非十五,本宫也不曾购买过什么‘木樨春’,若将军所言不虚,那‘木樨春’又是从何而来?”
“这正是此事的关键”,王禹少神色凝重,即便是身经百战的他一想起冗杂烦乱的事态也觉着后怕不已,“微臣用了半日的时间清查近一个月购买过‘木樨春’的买家,却是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疏漏。”
莫青离也觉出了事态的严重,更是迫不及待地上前半步急道:“什么疏漏?请将军细细道来。”
王禹少不无担忧地看了一眼皇帝身侧的青贵姬,清了清喉中的不适才继续分析道:“众所皆知这‘木樨春’工艺精湛,又是限时限量实名出售,因此价比黄金,可不是普通人家能买得起的,可是竟在沈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