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霈却并不感到惊讶,只回了身坐到了龙案边的龙椅上:“可有查过宫门的记档?”
皇帝既这般问,该是心中有数了,卫承德擦了擦脸颊上的细汗回道:“奴才已经查过了,昨晚上趁夜的确有人拿了念伊殿的牌子出了宫,至于车里的人是不是贵妃娘娘就不得而知了。”
赵子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卫承德心知皇帝此时情绪不好,也敛了声响静静守在一边。
沙漏声声,不觉间已是天明了,伺候皇帝起身洗漱的宫女敲门而入,赵子霈看了看天边的鱼肚白,伸直了两臂任宫女们将那沉重的龙袍一层一层加上了身。
“皇上,要不要奴才派人出宫查查娘娘的下落?”卫承德跟在皇帝身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赵子霈步伐一缓,险些撞了紧紧跟在身后的卫承德,却终是叹了一声道:“不必了,她若有心自会回来,她若一心想要离开,朕也不愿再强求。”
卫承德呆愣在原地,只道皇帝直到现在才总算看明白了自己的真心,或许已经都太晚了吧,或许一切还不算太晚。
朝阳红了半边的天,照在人的脸上暖暖的,赵子霈走在早被洒扫一新的宫墙之中,被那红灿的光将影子拉得好长。
虽然正值盛夏,早晚却有些凉爽,卫承德抢上几步想要将那党风的披风替皇帝披上,却被赵子霈反手一档,抬着皇辇的太监们也是亦步亦趋,谁也不敢上前再说一句。
朝堂之上文官、武官分列两侧,卫承德有意无意地看了看武官一列的上首位置,见那本属于大将军王禹少的位置依然空缺着,不觉又是皱了皱眉眉头。
皇帝的整张脸都隐在帝王冠冕上长长的珠玉流苏之中,不辨喜怒,前方又来急报,那造反的云王赵子恒已是到了京都城下。
赵子霈君临帝王宝座之上,天子龙威自是威严凛凛,势不可挡。即便身处劣势依旧显得从容不迫。运筹帷幄。
“来得好”,赵子霈一声冷笑,听得殿上众人阵阵心惊,“命城官大开城门,迎接朕的同胞兄弟云王入京。”
文武百官陡然吵嚷了开来,殿下瞬间炸开了锅。赵子霈横眉冷对,却是嘴角一翘:“众爱卿可有什么异议?”
众人即刻安静了下来,皆看了看正殿两边立着的英姿勃发的御林军,却是无人胆敢上前劝阻。
赵子恒暗中筹集的大军转眼兵临城下,赵子霈登上那高高的宫苑墙头,一母同胞的骨肉兄弟首次对峙,却是在这最后的生死瞬间。
“赵子霈,你若肯开门投降,本王答应你定会留你全尸。”赵子恒纵马立在城下叫嚣。
时值正午时分,艳阳高照,热浪滚滚,五千御林儿郎甲胄加身,一动不动地守在城头,箭矢直指那城下谋逆的万余叛军。
赵子霈已是换下了一身朝服,只着了玄色的九章龙袍,冷笑凝怒:“即便你大军压境又如何?依旧只敢自称一声‘本王’,朕乃真命天子,先帝遗诏,若云王继位,人人皆可诛之。”
但见赵子霈单手一挥,一道惊惶的皇旨顺着微风缥缈而下,不偏不倚落在赵子恒的马背上。
字字分明,如刀如绞,赵子恒手背青筋暴起,仰头咆哮道:“父皇那么器重于我,又怎会留下这么一道遗旨,分明就是你胡乱编来,企图乱我军心之物。”
赵子霈却是浓眉一扬,登高而呼道:“众军听令,赵子恒以下犯上,谋朝篡位,不臣之心早已有之,是以先帝留下手书,若赵子恒谋反叛乱,人人尽杀之。今若尔等迷途知返,朕定既往不咎,若执迷不悟,杀无赦。”
帝王威仪,睥睨天下,赵子霈一张坚毅的俊脸上一丝表情也无,玄衣猎猎,迎风翻飞,从未上过战场的他却犹如一尊战神。
赵子恒大喝一声:“休得妄言,你今日打开城门迎我入京,我本以为你已经识得时务,打算隐世退位,不想你却编出这么一套蛊惑人心的说辞来颠倒视听,赵子霈,你当真就这么一点能耐么?”
赵子霈仰天长啸,不可一世,再看向城下的时候又是另一番慑人气势:“你以为朕是怕了你么?朕是为了天下的苍生百姓。”
争权夺利本事王侯将相间的事,百姓何辜?万民何辜?对付这一群乌合之众,一个宫城足矣。
“好一个为了‘百姓苍生’。”一声清脆的声响越过空阔的宫前广场。
众人皆是瞩目,但见二人共乘一寄跃出了叛军的阵圈,直向着睿宫的城门奔去。
赵子霈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怔怔地盯着而来绝尘而来的身影,却似是忘记了呼吸。
“皇上,是贵妃娘娘。”卫承德也是惊诧莫名,当真是不曾料到在这样的生死瞬间会再见到她。
赵子霈再也无法移开眼,大手一挥朝着身边的将领嚷道:“快开城门。”
将领不敢迟疑,即刻领命下了城头,而那城下的赵子恒也已是醒过神来,一声令下,却是着人乱箭齐发。
玲珑护着刚刚恢复不久的青贵妃一路狂奔而去,但觉身后劲风袭来,急急侧身挥舞着适才军中夺来的长剑挡下了瞬息而至的箭矢,不想这箭既多又密,玲珑只觉得已是被包围在了其中,千钧一发了。
却听城头男子爆喝一声:“趴下。”
玲珑会意,抱着青贵妃趴伏在马背上继续前行,只觉耳边锐响呼啸而过,却是城头上的三箭连发,一连破了身后致命的几只箭矢。
这一耽搁间他们已经跃出了叛军的射程,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