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
奈何桥边,孟婆日复一日熬着那锅让人故去往生忘尽前尘的汤,过往的魂魄拍着长长的队慢慢得往前移动着。
莫青离一身白衣,缓缓得跟在队伍的后面,只觉得忘川两岸的花是那样的红艳,几乎刺痛了自己的双眼。
两世为人,记忆一幕一幕闪现在眼前,却是酸甜苦辣皆有之。
“姑娘,这匆匆一世可还有不甘么?”孟婆拿着大勺搅动着锅内滚烫的汤。
莫青离怔怔地侧了眸:“婆婆还记得我呢,重来一次才明白一切不过只是自己的执念罢了,我终于明白当年冥王为何要助我,其实只是为了渡我离这苦海罢了。”
孟婆闻言会心一笑,瞧了瞧对面之人淡然无波的脸庞:“你能想通甚好,只是你尘缘未尽,上回遇到诸多磨难,即便轮回也是深陷其中,刚好老婆子我这里缺一个烧火熬汤的帮手,你莫如便留下吧,听听别人的故事,自己的经历便也不算是事啦。”
留在冥府?留在奈何桥边?如复一日,熬汤听故事?听上去倒也是不错的选择呢。
可是莫青离却摇了摇头:“谢谢婆婆垂爱,只是我早已放下了,早已不愿再记得前世今生的种种了。六道皆苦,我既选择了往生,便会甘之如饴。”
说着接过孟婆手里的汤一饮而尽,只觉得浑身清明,只觉得身轻如燕,散了,罢了,一切随风。
冥王御看着莫青离远去的背影摇头叹道:“她已经选择了往生,你现在去还来得及?”
赵子霈只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伤了她一世,又负了她一生,即便再世为人也已经没脸再见了,莫如留在这冥府,如你当年一样守在这奈何桥边,只为了等她生生世世轮回前回眸的那一瞬间。”
“你决定了?”冥王御一脸严肃。
赵子霈郑重地点了点头,许久才听冥王御再道:“好,只是冥府寂寥,这一守便是五百年之久,你可要想清楚了。”
赵子霈不答,只看着她消失的远方。
冥王御自腰间取下冥王的信物交予赵子霈,冷声嘱咐道:“人各有命,不得擅自更改,莫要学我,终究还是害了自己所爱的人。”
说着金光一闪,再看的时候冥王御已是出现在了孟婆身前。
孟婆盛了一碗汤来端到冥王面前,冥王笑了笑,将那忘情忘忧之汤一干二净,断了那前缘,忘了那曾经。
沉浮辗转,终是空空,人生如梦,亦幻亦真。
(全剧终)
我是元敏,封号“宣和”。那年我十六,母后执了我的手,泪眼婆娑的看着我,十多年来,还从未见过她如此,我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亦不晓得如何安慰,只乖乖地靠着母后。
还是近身多年的老嬷嬷不忍,说出了实情。
“嬷嬷你说和亲么?”我显得有些兴奋。
母后与嬷嬷一同现出惊讶。
“和亲便能出宫了么?”
当时我被保护得太好,我的父是晋国的国主,我的母是晋国的国母。我是晋宫唯一的公主,金枝玉叶,富贵逼人。
我完全不知道和亲意味着什么,完全不知道此去千里万里,亲人永决。只听宫人言论宫外的自由与美好,便一直憧憬着,向往着。
母后看我高兴,只重重地点了点头,那晚母后留我宿在凤澡宫,那是我出生十六年从未有过的事情。
两月后,我乘着送嫁的鸾车一路向北,我总是打起锦帘,沿路的景致的确很美,有山有水,花鸟虫鱼。宫里虽然也有,却总不如外面的鲜活。
车行三月,终是到了关外,父王亲手将我送到栾国迎亲使手中,我隔着鲜红华盖偷瞧着素来严厉的父王,只见他双唇紧抿,眉峰深锁,眼中似有不甘,满含愧疚地看着我。最后终究还是用力捏了捏我纤长的手,转身回头,再不看我。
于是我开始想家,开始明白母后为何会哭泣,明白父王为何要执意亲自送我。因我这一去,将永不能归。
我终日遥望着南方那渐行渐远的一切,可是却只能望到一片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外面虽好,但终究不是我的家。
负责迎亲的将领看似还很年轻,他总是骑着马在离我鸾车两三米的地方。我总是要盖着盖头,他从未见过我,我知道他是在保护我,正如父王送我出嫁时一样小心翼翼。
那日我坐腻了马车,趁众人午间小憩不注意的时候偷了一匹马,是战马。
平日里骑的皆是调教有素,温厚纯良的母马,而今却是高大健壮,脾性暴烈的战马,甫一跨上,便险些被它摔落,好在我够机灵,缰绳拽得够紧。
饶是如此,终是发出了很大的动静,当我稍稍稳住了战马抬头准备狂奔的时候,正对上一陌生男子异样的眼神,他就那般直直地看着我,好像要将我看穿一般。
我佯怒,还从未有人如此大胆,这样看着我呢。
我杨了马鞭,轻眨眼眸,对着他道:“将军如此这般闲事,孤骑马稍你一段如何?”
我一边说着一边空出前边的位置,示意他坐到我的怀中。
他脸上神情明显呆了呆,竟是俊脸一红。他生的真好看呐,阔额,剑眉,凤眼,翘鼻,若不是那一脸的风霜之色,若不是嘴角刻画的一丝凌厉,我当真会以为他是女人,好看的女人。
他却唇角上扬,不甘示弱:“男女授受不亲,公主理应晓得。”
我不屑,满是不满地挑了秀眉:“废话,你给孤上来。”
我俯身拉过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