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倚在座位上的女子低下头,轻柔地抚摸着自己慢慢鼓起的肚子,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好像在和肚子里的孩子亲切交流一般,祁玥瞧见了这一幕,眉梢轻挑,脸上浮现起丝丝不悦,随即扫了一眼众人,不满道:“祁玥知道薰浅长得漂亮,可诸位大臣也用不着这样看着她吧?”
“她是有夫君的人,难不成诸位是要和祁玥抢女人?”
冷冷的话从男子口中飘出,一时间全场寂静……
在齐都,谁都知道祁世子爱吃醋,因为世子妃的关系,永华街接连关了好几家象姑馆,而现在……
就这样,众人将目光收回,还叶薰浅一个清净,祁玥脸色稍霁,走上前去,隔空御物,将户部尚书面前的册子弄到自己手里,看了一会儿,接着反问一声,“这有什么奇怪的?”
“难道大齐国法有哪一条规定不许将粮食运往北越?”
朝堂上清寂一片,只有祁玥的声音在不断响起,“北越地处大齐边境,与漠北毗邻而居,十年前,那里尚是蛮荒,翰王只身一人远赴北越,只用了短短三年,便备受北越当地百姓的拥戴,这是为什么?”
“军纪严明,赏罚有度,北越气候干旱,大面积的土地寸草不生,翰王与当地百姓同甘共苦,在戈壁上种植白杨,凿运河,修北渠,引水灌溉,才稍微改善了百姓们的生活。”
“后来翰王经历三年的试验,发现北越无法种植水稻,冬季将至,却没有粮食,不向江南借粮难道还等着将士、百姓们活活饿死?”
祁玥眼神凌厉如剑,语气严厉,周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只听他继续道:“烽烟乱世里,当投笔从戎保家卫国,然而,太平盛世之中,为政者,倘若连自己封地里的百姓都无法守护,这难道就不是辜负皇上一番苦心与厚望?”
“皇上日理万机,翰王只不过是不想拿这些事情来给皇上再添烦忧,得知薰浅在江南收购粮食,便与之合作借粮,薰浅也是看在姑姑的面儿上,念及年少时的同窗之谊,才欣然应允,却不想于今日招来祸端,给某些人诬陷的机会!”
话落,林茜便站了出来,有条不紊地说:“祁世子所言分毫不差,当初受三殿下嘱托,由末将派遣水军,沿着北渠逆流而上,为北越运送粮食,方才使得北越军民顺利过冬。”
户部尚书顿时面如死灰,得罪了祁玥和叶薰浅不说,这次还得罪了林茜……
杜太师可以无惧这三个人,可他只是个小角色啊!
要真出了问题,上面的人都会弃车保帅!
“漠北民风彪悍,堪称马背上的民族,尤擅骑射之术,这一点,想必诸位大臣皆有耳闻,北越位于大齐边境,每到冬季,漠北骑兵来犯,自产的粮食连自己都喂不饱,再让别人给抢了去,这不是绝了北越百姓的活路吗?”
先前一言不发的叶薰浅忽然站了起来,和祁玥手牵着手,并肩而立,侃侃而谈。
不少官员因此陷入了沉思……
叶薰浅心中顿觉讽刺,身为一国之君,想的不是如何为百姓谋福祉,却整日担心自己的皇位坐不稳,凡事比自己强的,都想毁了然后取而代之,这些年处处针对祁王府也就罢了,如今连贤王府和翰王府都不放过!
她和祁玥,充其量也就是外人,但元翰是他的亲生儿子,连这都容忍不了,试问帝王的胸襟何在?
“叶家主此番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只可惜……你派去劫狱的人都招了!”
杜太师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这样的话换作平时他是绝对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的,但现在不同,齐皇已经下定决心要铲除贤王府与祁王府,那么他们再有理都是枉然!
“劫狱?随便找几个杀手冒充贤王府的人劫狱,然后顺理成章受擒,再在审讯时供出本家主来,这一招还真是够高明呢!”
叶薰浅心中寒意更甚,使出浑身解数都没有办法诬陷成功,这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今日和祁玥来圣云殿,她就有预感,这会是一场鸿门宴,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齐皇沉默以待,俯视群臣,他目光落在兵部尚书身上,紧接着便听到兵部尚书开口发言,“微臣亲自检验过劫狱之人所用的武器,上面刻着贤王府的标志性图案广玉兰。”
“兵刃的铸造完全可以作假,如果有心陷害,这算不得什么!”
叶薰浅神色依旧淡然,与祁玥十指交扣,睨了一眼兵部尚书,义正言辞地说:“试问贤王府真有心劫狱,又怎会操着自家的兵器行动,万一失败了这不是正好给对方把柄吗?”
“行动失败,当以死谢罪,可是,那一百多个人却活得好好的,最后还招供了,这明摆着是栽赃,皇上圣明,文武百官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又怎会连这种三岁小孩玩弄的把戏都看不出来?”
祁玥妇唱夫随,将这顶高帽子扣到齐皇头上,若是他依旧“听信”兵部尚书的话,那么便无异于坐实了自己受人蒙蔽一说。
叶薰浅微微一笑,眸光瞥过齐皇垂在身侧的手,此时十指弯曲成拳头,紧紧握住。
兵部尚书顿时哑然,悄悄瞅了一眼杜太师,仿佛在以眼神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大殿陷入了短暂的平静中,所有人皆摒心静气,不敢发出丝毫声响,恰在此时,圣云殿外出现了一只身体长达两米的白虎正托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