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肌肤原本是温热的,经过他的手掌输送寒气,不多时,就比冬日的湖水还要凉了。
昏迷中的苏惊羽都忍不住颤了颤。
良久之后,贺兰尧确保她体内已经足够寒冷,这才下了榻,到了钦点角落的柜子边上,取出了一个青花瓷的小罐。
将盖子打了开,一只仅有一节手指那么长的褐色小蝎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罐底。
蝎蛊,一种十分霸道的蛊,对待要攻击的人霸道,对待同类——更霸道。
它不会允许其他的蛊与它共同呆在一具身体里,它会费劲地寻找其他的蛊,将它们吞噬,或者——被它们吞噬。
蝎蛊就是如此的傲慢。
而蚁蛊对上蝎蛊,几乎是没有胜算的。
贺兰尧回到了榻边,将苏惊羽扶起,靠在自己怀中,而后抬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腕上划出一个小伤口,将那只褐色小蝎放在她的伤口上,眼看着它钻了进去。
“阿尧……”苏惊羽忽然嘟哝了一声,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叫出他的名字。
贺兰尧见她出了声,忙将唇凑到了她的耳畔,轻声应着,“我在。”
“阿尧。”苏惊羽依旧在叫着他的名字,含糊不清道:“我冷……冷。”
贺兰尧听闻此话,忙拿过了一旁的锦被,盖在了她的身后,而后揽紧了她,“小羽毛,忍一忍。”
蚁蛊还未除,她体内的寒气他不能帮她驱散。
“好冷。”苏惊羽又嘀咕了一句,虽然此刻神智朦胧,可鼻翼间却有着熟悉的淡香流连,是她万分熟悉的气息,她下意识地便想循着那气息。
那气息仿佛来自身后,她便转了个身,整个人往贺兰尧怀里钻,脸颊贴着他的胸膛,无力的双手努力地想要去拥抱他。
仿佛猫儿似的动作莫名地带上了依赖感,贺兰尧见此,眸光中泛起一丝奇异的温柔。察觉到了苏惊羽的意图,他拿起她的手圈住了自己的腰,双手将她揽在怀中。
她的肌肤素来都是温暖的,但此时此刻却比他的还要冰凉,抱着她就仿佛在抱一个冰雕,但他丝毫不介意。
“唔。”怀中的人忽然难受地嘀咕了一声,秀气的眉头紧锁,仿佛此刻身体极度不适,一张脸都绷了起来。
贺兰尧见此,当即明白了她体内的两只蛊正在缠斗,他下意识地将她揽得更紧了几分。
“小羽毛,忍一忍就好了。”他在她耳畔重复着,“再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终于,苏惊羽的眉头舒展了开,呼吸开始变得均匀。
贺兰尧紧绷着的神经也舒展了。
蚁蛊已除,他可以帮着她驱散寒气了。
如此想着,他将她的身子扶正了,手掌再度贴上她的脊背,将精纯的内力透过掌心传递到她的身上。
苏惊羽迷糊之间只觉得身上那股冷意似是渐渐消散了,一股从背后传来的温暖之感游走在四肢百骸,流过血液,这一刻只觉得浑身都舒适了。
而她背后的贺兰尧情况却并不太好。
他紧贴着她脊背的手掌原本还十分稳固不动,这会儿却有些轻颤。
他幽深潋滟的凤眸中,一抹孔雀蓝的色泽若隐若现。
喉咙间忽然察觉到了腥甜的气息,那股气息似乎要涌出来,他强力压制着,将那股腥甜之气硬生生压了回去。
这个时候,绝不能功亏一篑。
……
蝎蛊取出来了之后,苏惊羽的体温与脉象已经恢复了正常。
而她身后,贺兰尧的脸色却苍白如纸。
他此刻气息有些不稳,丹田之中内息乱窜,手脚竟然都有些虚弱无力了。
很久没有耗散过这么多内力了。
瞥了一眼怀中还未清醒的苏惊羽,贺兰尧的目光一转,落在了榻边的锦盒上,那里面是被称为解毒圣品,药中绝品的冰山青莲。
他伸手拿过了盒子,将盒子打了开,里头躺着一株通身青色,约莫有五寸那么长的干莲花。
冰山青莲,自冰雪中生长,不惧酷寒,通身青色,花杆和花瓣的颜色深度却不同。花瓣淡青,花杆深青,晒干了之后保存起来,存放时间可达百年之久,百年不枯。
他一早就知道她需要这个东西,而他与她已经相识了这么久,他却不给她,甚至没有跟她提起过。
他藏着掖着,并非不舍,只是他很任性地不想治好她的脸。
本想着成婚后给她的,那时候她再美好也就只是他一人的,而不是像如今一样,她让他总有一种患得患失之感。
兴许是他太贪婪太小心眼,不允许她的心思分给除了他之外的人。
而如今,蚁蛊引出了她体内压抑多年的毒,这株青莲,他也藏不住了。
将盒子里的青莲拿起,放入口中,张口咬下了几片花瓣。
青莲味苦而涩,并不太好吃,他拧了拧眉头。
将青莲花瓣在口中嚼了几下,直到嚼的有些细碎了,他这才低下头,望着躺在他臂弯中的苏惊羽,另一只手抬起了她的下颌,俯下头,将唇覆上她的,她本就处在迷糊之中,牙关松懈,他很轻易地就撬开了,而后将口中细碎的青莲喂近了她的口中。
苏惊羽朦朦胧胧之中察觉到唇上传来的一片柔软清凉之感,而后有什么东西进了嘴里,又苦又涩味道十分不好,不由得拧了拧眉头,想吐出去却又觉得嘴巴被人堵着,吐不出去。
于是她只能妥协了,不再试图把那玩意吐掉,而由于她此刻是仰着的,便被迫地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