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陌听着这声呵斥,眼角不禁剧烈一跳。
方才那状若不经意的碰撞,在旁人看来,必定看不出是贺兰尧主动撞上来的,更何况此刻倒在门框边的人也是他,如此一来,倒像是自己把他撞开的……
贺兰陌望着对面那扶着门框的人,看似十分孱弱,风吹便能倒,自己还能怎么着?说是他贺兰尧撞疼了自己的肩么?
这话若是说出来,第一个不信的必定是皇祖母,之后又少不了得挨一顿训斥。
眼下显然不是争辩的时候,这个哑巴亏,只能暗暗吃了。
“皇祖母息怒,孙儿方才走得太急,这一不小心才撞上了十弟,并非刻意。”他试图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开口声线很是平稳。
在太后面前与贺兰尧起争执,显然是自找不痛快,倒不如就认了这个错,将这破事当成书页翻过去。
而他此话一出,寝殿内的太后果然神色略有缓和,再次开口,语气里少了些责备,“那你下回多看着点路,既然不慎撞了你十弟,就该赶紧上去扶一把才对,这个还需要皇祖母提醒你么?”
贺兰陌:“……”
扶一把……
瞥了一眼旁边还倚着门框的贺兰尧,他几乎是咬着牙,万分勉强地要伸出手,哪知道,手才伸出,贺兰尧便已经自个儿站直了身子,淡淡道:“我无碍,不劳皇兄搀扶。”
说话间,他垂眸望着贺兰陌的手,眉眼间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嫌恶。
而贺兰陌站在他对面,自然是将他的情绪看了个清楚,顿时心中生出一股子怒意。
方才那嫌弃的眼神是个什么意思?!
而下一刻,贺兰尧已经迈出了步子,越过他身旁时,朝他低声说了一句话,声线压的很轻,轻的只有他们二人能听清——
“肩膀可还疼?若想报复,大可放马过来,呵呵……”
最后那声笑异常轻柔,轻柔地令人无端觉得脊背发凉。
贺兰陌目光一沉。
如此挑衅般的话语……
真是那个病秧子十弟能说出来的话?
这个被他忽略了这么些年的家伙,竟是如此的深藏不露。
恍然回神,贺兰尧早已经从他身旁走开了,他转过头去,只能看见他离开的背影,那一抹单薄的雪白身影,看起来分明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看起来分明一击必碎。
可就是这样一道单薄的身影,却能把自己撞个措手不及,到了此刻,左肩上还在隐隐作痛。
并且还——有苦说不出。
“陌儿,你这般急忙地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倏然间前方的养心殿内传出一道沉稳的声线,贺兰陌当即回过头,转身踏进寝殿内。
“父皇,皇祖母。”朝着殿内的二人见过礼后,贺兰陌便沉声道,“陌儿此番前来,的确有要事,想要恳求父皇,退了与苏家的那门婚事。”
“你说什么?”御案之后,皇帝拧了拧眉头,“退婚?”
“不错,退婚。”贺兰陌正色道,“苏家三小姐苏怀柔,放荡轻浮,儿臣认为,她不配做太子正妃。”
“放荡轻浮?”皇帝眉目间划过一丝不解,“怎么回事?说清楚些。”
“具体的过程,儿臣实在难以启齿。”贺兰陌说到这儿,似是有些迟疑,然,终究还是叹息一声道,“也是儿臣当初看错了人,本以为苏怀柔蕙质兰心,贤良淑德,却不料,她竟也学花街柳巷的那些放荡女子的招数,兴许是为了博儿臣好感,又或者是她自以为儿臣与她迟早要成夫妻,这还未大婚,她便想……”
皇帝听到这儿,眉头拧的愈发紧。
说到这个份上,他岂会不明白贺兰陌要说什么。
“便想什么?便想提前与你有夫妻之实?”皇帝的脸色此刻也有些黑沉。
身为皇家的儿媳,如此行为,的确是不守礼数。
苏相家的三女儿,竟然会是那样轻浮的么?
“不仅是如同父皇想的这般简单。”贺兰陌垂下了眼,“她……她并未主动与儿臣提及此事,而是直接在儿臣喝的姜茶中下了催情之药……”
“你说什么?”他话音还未落,一旁的太后便出声打断,她面上的神色似是颇为嫌恶,“在你的姜茶里……荒唐!这岂止是不守礼数,简直轻浮下作至极!自毁前程之举,我贺兰家怎能要这样的儿媳?”
“皇祖母且息怒。”贺兰陌沉声道,“孙儿心中也很是气愤,但我与她原本是父皇下旨赐的婚,若要退婚,也得需要父皇再下一道旨意才行。”
“皇帝,你以为呢?”太后望了一眼御案后的人。
此刻皇帝面上的神色自然也十分难看,可眉眼间却似在思索着什么,听闻太后问话,沉吟片刻后道:“苏怀柔此等行径,的确失徳,陌儿既然将此事翻了出来,朕自然是可以下旨取消了这门亲事,但是陌儿,你与朕说实话,你是否根本就不喜欢那苏家三姑娘?”
说到这儿,他的眸光望向了贺兰陌,眸中带着些许洞悉,“你若真喜欢她,她做了这样的事儿,你大可以压下来,或者你与她若真是发生了什么,你等不说,朕也不会知道,你大可不必来养心殿这儿告状,或许你从一开始就不满意朕与皇后给你挑的这个太子妃,此番借着她下药的事,正好退了婚,你敢说她犯的这个错误,对你而言,不是正中下怀?”
贺兰陌闻言,一时语塞。
好片刻后,他道:“什么都瞒不过父皇,儿臣的确不喜欢她,但既然是父皇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