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杀戮虽多,但功在社稷,他虽冷酷,对百姓而言,却是个合格的帝王。贺兰尧杀戮虽多,却秉持着恩怨分明的态度,死在他手中的,大多是触犯他之人,甚少残害无辜。而前太子殿下你,滥杀无辜,谋财害命,你生平行善过几回?当真问心无愧?”
贺兰陌听闻此话,不以为然,“我若没有被拉下太子之位,待我成为国君之后,我同样会厚待百姓,为曾经的杀戮赎罪。”
月光闻言,静默了半晌,悠悠叹息一声,“这真是个漂亮的借口。”
贺兰陌:“……”
“国师大人只知道数落旁人,可有反省自身?”贺兰陌望着对面的人,冷哼一声,“你仗着自己会算命整日的胡说八道,这算是高尚么?”
“本座不是高尚之人,但自认,没有危害他人性命。”月光的语调一派平静。
“我不想与你谈道德问题,我只是要告诉你,父皇如今已经不信任你,你这个国师,恐怕当不了几年。”贺兰陌唇角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你若是能助我夺我属于我的一切,我便让你永远坐稳了这个国师之位,不会让你有任何后顾之忧……你可以考虑我的提议,你是聪明人,难道还不明白父皇对你的忌惮?”
月光闻言,只淡淡道:“你不必白费唇舌,我自有我的命数,顺其自然便好,你想夺帝位,便靠着你自己的本事去。”
贺兰陌闻言,眸底划过一丝怒意。
然而,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平复心情,不冷不热道:“国师不用急着回答我,我可以给你大把的考虑时间。”
而就在贺兰陌话音落下之时,身后倏然响起‘嘶’倒吸冷气的声音,贺兰陌回过头,便见尹清罗捂着脸颊。
“我的脸又开始疼了……”尹清罗咬牙说着,快步走到了月光身前,“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也不是无欲无求之人,犯不着再故作清高,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我有,都好说,我的脸当真不能再拖下去了!”
月光听闻此话,不温不火道:“这就是你的命运,本座也不好改变,违背天意所带来的惩戒是折寿,本座还没有嫌自己命太长,清罗公主,还是另请高明罢。”
“本公主请不到什么高明了!你帮我治个脸就得折寿,当真不是胡说八道么?好,就算你违背天意帮我治脸会折寿,那么你能否将折损的寿命换做我本人来承担?五年?十年?都可以!”尹清罗说到后头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你就直接告诉我,治好我的容貌,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月光望着她几乎癫狂的模样,慢条斯理地开口,“公主,为了美丽,你愿意拿十年寿命来换么?”
“愿意,愿意!”尹清罗咬牙切齿,“只要能恢复容貌,少活十年又如何?我宁可早十年死,也不愿丑一辈子!等我的脸烂了,那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既然如此,那么请公主等本座一夜。”月光沉吟片刻,道,“待本座回去占个卦,明日之前就可以给你答复,不过在此之前,本座需要公主的两样东西。”
尹清罗道:“什么东西?”
月光道:“你的蚕丝宝甲与百世药经。”
尹清罗怔住。
“十年寿命,是你拿来给上苍交换你的美丽,而蚕丝宝甲和百世药经,是你拿来给本座的谢礼。”月光轻描淡写道,“本座没有义务帮一个曾经诋毁自己的人,若是公主舍不得这两样东西,那么本座……”
“行了,不用说了,给你!”尹清罗咬牙切齿,“这两样东西再珍贵,也比不上容貌重要,我等国师的好消息,一旦你为我解了毒,这两样东西,我双手奉上!”
月光闻言,面具下的唇角轻轻扬起。
……
夜色正浓,杨家绸缎庄里有一处房屋依旧灯火通明。
装潢雅致的房屋内,贺兰尧正坐在床沿,为苏惊羽换药。
他小心翼翼地将胳膊上的纱布拆下来,重新上药之后,又拿了新的纱布包扎伤口。
苏惊羽由着他包扎,将被倚靠在床壁上,已经有些昏昏欲睡。
“好了。”贺兰尧替她包扎好,望着她困倦的样子,笑道,“把外衣脱了再睡。”
说着,便将手伸向了她的衣领,要帮她褪去外衣。
然而,下一刻,贺兰尧的动作便一顿,转过头,凤眸如箭一般射向窗外,“谁?!”
他的这一声低喝,成功惊醒了正在睡着的苏惊羽。
“怎么了阿尧?”苏惊羽忙坐正了身子,霎时睡意全无。
“窗户外有人。”贺兰尧说着,下了榻,一个闪身掠到了纱窗之下,一掌拍开窗户,望向窗外。
窗外伫立着一道黑影,黑色的长袍,头戴黑纱斗笠,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黑影看见他拍开窗外,丝毫没有要躲避的模样,仿佛就是想光明正大来见他的。
这身打扮像极了君祁攸,但贺兰尧却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君祁攸,光是看腰身,比君祁攸还纤细。
“啧啧啧,许久不见,你这暴脾气还是一点儿没改。”久违的嗓音传入了耳膜,慢条斯理又带着淡淡的笑意,让贺兰尧顿时眯了眯眼。
“神棍?”贺兰尧望着眼前的人,几乎一瞬间就确认了他的身份。
记忆中,还是头一次在宫外见到这神棍,也是头一次看他一身黑的打扮。
“我若是不出声,你未必认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