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但是这些好像与你无关,母皇为何会跟你一个御医商量这样的事儿,她信得过你么?”邵年面上写着疑惑,“我以为,她会质问你的身份、来历,她会对你的背景进行调查,你伪造户籍的事儿,多半瞒不住。”
“那肯定是瞒不住,我那假户籍骗一骗老百姓还行,骗女帝,岂不是找抽?”苏惊羽轻叹一声,“我把事实都告诉她了,包括我的真名,我的身份。”
“你都说了?”邵年拧了拧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什么叫不该说的?”苏惊羽面上一抹揶揄的笑,“比如你回宫之前是山大王这事儿?”
“你……”邵年眼角一跳,“你跟她说了?”
“当然,她的眼睛锐利着呢,跟她说谎,要是骗不过倒霉的就是我了,你要清楚姐姐我的处境,我面对的是一个君主,而不是寻常人。”苏惊羽拍了拍邵年的肩,“没事儿,别往心里去,陛下没有笑话你,也没有数落你,她的原话是:这样也好,至少能保护自己,比起独自在民间讨生活被人欺负,还是当强盗欺负别人好些。”
邵年:“……”
“放心,我说话有分寸,很多事,我都隐瞒下来了。”苏惊羽的语气云淡风轻,“跟精明的人说话,七分真三分假,陛下知道我们交情匪浅,问我原因,我如实告诉她,我是出云国的钦犯,为了逃避追捕来到鸾凤国,碰上了你,自然就投靠你了。怎样,这个说法尚可吧?陛下没有怀疑你,她其实挺心疼你的。”
邵年闻言,只是“嘁”了一声,“她但凡有一点在意我,我与父亲又怎么会被何王夫追杀一路?”
“这个……没准她有苦衷呢?”苏惊羽试探般地道,“倘若陛下其实很关心你们,只是有苦衷才不能表现出来,你还恨她吗?”
邵年闻言,眉头轻拧,“她能有什么苦衷?她是一国之君,还需要顾忌什么?”
“天真,你以为一国之君是那么好当的?”苏惊羽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为君之道吗?若是没有众臣的支持与服从,如何当好一个天子?算算时间,你出生那年陛下才登基没几年,根基不稳,没有任性的资本,她当时也还年轻,有些肱骨大臣不一定服从她,他们的势力令人忌惮,就算是陛下也不敢妄动,何王夫的家世显赫,出身高贵,而你爹呢?平民一个……”
苏惊羽话还未说完,邵年便冷声打断,“平民一个所以就该死喽?因为出身不高贵,就活该受冷落,活该被姓何的追杀?”
“你听我说完,别打断!”苏惊羽低斥一声,“何王夫的背景强悍,当时的陛下都要给他几分颜面,而你父亲,背景清白,无权无势,在宫廷这样的地方,被迫害实属正常,历朝历代,都没有平民能压在贵族头上的说法,你父亲这件事,还真不能全怪女帝,没有背景没有靠山,他只能怪命运。”
“你今日可真奇怪,怎么帮女帝说话?”邵年望着苏惊羽的目光中浮现疑惑之色,“是不是女帝做了什么好事,让你觉得她是个好人呢?”
“我只是就事论事,有感而发。”苏惊羽道。
“即便如你所言,她政务繁忙,她没有时间顾及父亲,或者说她不能为了父亲而得罪了何家,那她既然护不了父亲,为何还要让父亲在宫廷里生存呢?她若是真的喜欢父亲,护不住就该放手,将我们父子二人送出宫,以她的能力,连这个都办不到么?”邵年轻嗤一声,“她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毋庸置疑。”
苏惊羽:“……”
明知道说不通,她还试着想要说说。
真是白费口舌。
“没什么事儿了,各回各府吧。”苏惊羽说着,伸了个懒腰,“再会了九王爷,你尧哥还在家里等着我呢,我先告辞了。”
邵年:“……”
苏惊羽之后,便一路走出宫。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在路过一个假山时,余光倏然间瞥见白影一闪,那道身影颇为熟悉。
苏惊羽当即转过头,正对上贺兰尧的脸庞。
“阿尧,你怎么也进宫来了?”苏惊羽望着贺兰尧,目光中浮现柔和的笑意。
贺兰尧道:“我是跟着尹殇骨和邵年一同来的,我与尹殇骨伪装成邵年的护卫随他入宫,来了之后我们便兵分两路,他们去说服女帝来何子衿的住处,而我则是先去了何子衿的住处,在他的卧房附近徘徊,如此一来,你若是出什么意外,我也来得及去帮你。”
“我哪会出什么意外,何子衿不是我的对手。”苏惊羽笑着挽上贺兰尧的胳膊,“我一直都没看见你的身影,还以为你在家等我呢。”
“我不放心你,自然得过来。且我也不能让女帝看见我,若是她知道我也在附近,听到了你与何子衿的对话,她心中必定不满,你与何子衿的对话涉及皇室丑闻,女帝自然是希望知道的人愈少愈好,因此,她不知道我的存在最好。”贺兰尧轻挑眉梢,“我看着她带你进了假山的密道,又不能跟着进去,便在这儿等你。我知道她绝不会为难你,有邵年和尹殇骨在,她若是为难你,这两人应该会说情。”
“聪明的阿尧。”苏惊羽笑了笑,“猜对了,她可没为难我,还夸奖了我一番,只不过……这夸奖可不是白受的。”
“嗯?”贺兰尧眯了眯眼儿,“她和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