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百里长歌由魏俞推着正准备出去了解一下南豫的风土人情,却不料刚出门就见到一顶华丽的轿子停在外面。
有人手指纤长,轻挑帘幕,随后一双狭长潋滟的桃花眼探出来,“哎呀许先生,这么巧啊,这样也能遇见?我刚好要去上朝,既然这么巧遇见了,不如一起?”说罢冲她招手,“我这轿子宽敞的很,不如上来一起坐?我有许多不懂的东西想请教先生呢!”
“好巧好巧。”百里长歌微笑,六皇子府在长安街,到她这别苑可是绕了好几条街,这丫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起床跑这儿等着。
“老六昨夜又宿醉在哪家烟柳楼里,连自家府邸在哪个方位都没搞清楚?”
斜角处一抹幽凉的声音传出来,不过片刻就见二皇子傅乾骑在一匹水光油亮的黑马上走出来,今日的他一袭烟色广袖锦袍,肩宽腰窄,古井般幽邃的眸衬得他整个人犹如在暴风雪夜里洗涤过。
“哟!”六皇子探出的脑袋并未收回,顺势拿了折扇打开,饶有兴趣地盯着傅乾,“巧了,二哥也在呢,莫不是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哎呀,今日这条上朝的路还真是拥挤。”
傅乾薄唇微抿,淡淡瞟他一眼,良久看向百里长歌,放软了语气,“许先生,方才我已经进宫向父皇秉明今日特地陪先生在这淮安城里游玩,你初来乍到,对我们南豫定是不太熟悉的,待会儿出发以后我会一一为你讲解。”
六皇子闻言,眼眸中有片刻冷冽,片刻恢复正常,冲着傅乾笑道:“我就说二哥这么些年怎么还是光棍,真没想到……啧啧,我还是头一次见你对男人的热情超过女人。”
傅清淳省略的那一段话,不用说几人也能听明白。
百里长歌上前拱了拱手,“这其中只怕有什么误会,二殿下本是一片好意,在下的确初来乍到,连这淮安城的东南西北都摸不清楚,能有个人在旁边引导引导也是极好的。”
傅清淳斜斜勾了唇瓣,似笑非笑看了傅乾一眼,突然一收折扇,在手心敲了敲,抬头看看天空,“六月的天,想必待会儿热极,先生若是就这么出门,晒黑了可不好,往后找不到媳妇儿你还得归罪于我们南豫的太阳,我看不如这样吧,你快些上轿来,我带你去游览淮安城,父皇那边好说,让个人去知会一声就成。”
“这……”百里长歌为难地看了傅乾一眼,只见他面色沉黑,一双眸黑云翻滚,似要吃人,但终究是个极有城府的人,眨眼间便恢复如往常,声音却沉了几分,“看来老六今日是铁了心要将许先生从我这儿拽走了?”
“二哥说的哪里话,许先生这么个大活人,况且身份摆在那儿,谁敢强行将他拽走,起码他还有自己的思想和意愿吧?”傅清淳挑眉一笑,眉梢眼尾都是一股风骚气息,却因长相俊逸而察觉不到任何违和感,似乎这个人天生就该fēng_liú,一辈子就该活在逍遥窟。
傅清淳……
百里长歌心中冷笑,此人应当叫傅装纯。
在大梁的时候,宫主就不止一次地跟她提起如今的南豫,数二皇子和六皇子风头最盛,而这两人更是旗鼓相当。
如今见了本尊,百里长歌倒觉得这位六皇子的心机才是深不可测,他可以用一层纸醉金迷的外衣将自己完完整整包装起来而不被外界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相较之下,性情颇有些雷同叶天钰的二皇子傅乾便弱了许多。
但总体说来,这两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百里长歌捏着眉心,若是她不来,傅卿云早晚得惨死在这两个人手中。
傅清淳说完眸光便转向百里长歌,“先生是想躲在轿子里乘凉还是在日头下暴晒?”
百里长歌有些头疼,看来这两个人是杠上了。
她略微一思忖后吩咐魏俞,“你去拿把伞出来。”
魏俞迅速进去拿了一把油纸伞出来。
百里长歌冲傅清淳和傅乾做了个“请”的姿势,弯唇道:“劳烦两位殿下带路了。”
傅清淳脸色黑了片刻,神情微怒,“先生这是何意?”
百里长歌微微一笑,“两位是尊贵的皇子殿下,在下自然不敢拂了你们其中一人的意,既然两位殿下都想去,那就一起,在下撑把伞,既不会被晒到,也不会遮蔽在轿帘内错过了美妙的风景,更何况两位殿下皆惊才风逸,相信一路有你们为我引导讲解会有趣得多。”
傅清淳气哼哼地重重一声放下帘子,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又重新打开帘子换上之前潋滟光华的模样,笑着相邀,“我想起来了,今日有一场击鞠大赛,听闻好几位皇子和绝大多数王公贵族世家子弟都会到场,不知先生对此可有兴趣?不如我们先去酒楼吃饭,然后再一路游览过去?”
“好几位皇子”这五个字瞬间抓住了百里长歌的注意力,她抬起眸,定定打量着轿子里笑得波光潋滟的傅清淳,却从他脸上看不到任何一丝破绽。
然而这句话分明是想告诉她傅卿云也会去参加击鞠大赛。
也就是说,傅清淳其实知道她之所以来南豫是为了傅卿云。
这个人的心思,着实有些可怕。
百里长歌片刻没有犹豫,婉拒道:“在下腿脚不便,去了也没办法陪着两位殿下上场,更何况在下喜好幽静,对那种热闹的地方实在没什么兴趣。”
“老六!”沉寂多时的傅乾终于开口,微微不悦,“父皇今早本就吩咐了我一定要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