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长歌轻笑一声,“听大长公主说来,那个人的面貌一定可怖至极,您金枝玉叶,竟然甘愿自降身份去那么阴暗的地方给那样一个人送饭,证明大长公主与皇室的其他人很不一样。”
叶轻默有片刻怔愣,低声道:“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我。”
“哦?”百里长歌疑惑挑眉。
叶轻默叹了一声,“我一向以为我是个一无是处的人,整日里锦衣玉食,不懂人生百味,不懂民间疾苦,更不懂朝堂风云。”
百里长歌没说话。
叶轻默又道:“这些,我是从我一个很要好的朋友那里得知的,当初要是她不一语点醒我,我还单纯地以为自己是个伟大的公主呢!”
“忠言逆耳。”百里长歌道:“公主当以有个这样的朋友为荣。”
“是啊……”叶轻默的目光越过那片废墟掠向天空,“可是她在大婚之后一去不复返了,我现在连半分消息都没有,也不知她过得好不好。”
百里长歌想了想,轻慰,“公主要相信,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因,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果,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属于每个人的命运或许会在中途偏移轨道,但最终一定会回到正确的位置。”
叶轻默大为惊讶,“先生说话和我那位朋友好像,若非真正见到了先生,我几乎会以为是她回来了。”
百里长歌抿了抿唇,“是大长公主忧思过甚了。”
叶轻默长叹一声,这次再没说话。
百里长歌适时道:“打扰了大长公主这么长时间,在下该告辞了。”
“许先生!”叶轻默再度唤住她。
“公主还有事?”
叶轻默咬了咬唇,低声问:“你刚才说南豫的迎亲队伍会来,这件事是真的吗?”
百里长歌弯唇,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公主与傅太子乃天定良缘,错不了的。”
傅卿云早在南豫的时候就说过不会放过她,又怎么可能把迎亲这种重大事件告诉她?
刚才所说,不过是想安慰一下这位痴情公主罢了。
叶轻默也不傻,自然听得懂她最后一句话,原本还充满希冀的晶亮眸子霎时间黯然下去,化作满心叹息。
离开宣宁坊,魏俞不解地问百里长歌,“先生,您今日出来就是为了见大长公主?”
“自然不是。”百里长歌摇摇头,“我已经离开了太长时间,帝京城里定然发生了很多事,可叶天钰的眼线太过密集,我们还是无法动用任何一个隐探,只能自己出来了解。”
“我们自己去查情报?”魏俞皱眉道:“你这个样子多有不便呐!”
“去茶楼。”百里长歌一眼瞥到前面的云海楼,眸光一动。
魏俞二话不说,带着她上了楼。
这个地方与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太大区别,依旧人来人往,声音嘈杂。
百里长歌选择了一个不抬起眼的房间,打开窗便能准确听到对面二楼说书人嘴里的故事。
惊堂木一拍,一身褐色布袍的说书人挑高眉梢,“萧老太君在这帝京城中是出了名的平易近人,然而前些日子却无端暴毙,小的有幸得知了那么一段鲜为人知的真相,今日来给大家说一说。”
此话一出,众人都竖直了耳朵。
京中近段时间最为离奇的案子要数皇宫闹鬼,无名祠爆炸和萧老太君无端暴毙最为诡异,然而前两件都被七品推官百里长歌给破了,可她本人又不在帝京城,是以萧老太君的离奇死亡便无人查出,因此成了无头公案,坊间百姓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百里长歌不解地看向魏俞。
魏俞道:“这个萧老太君是黑旗军上将萧玖的奶奶,也是萧家唯一主持大局的人,听闻前段时间不幸去世了。”
“黑旗军上将?”百里长歌想了想,似乎没什么印象。
“快说快说!”听众们纷纷等不及,拍桌子掀板凳。
那边说书人继续道:“各位别急,小的先说一段故事,小的有个表兄,几年前在金吾卫当值,曾经奉旨前去幽州护送一位刚及笄的女子入京,然而半途中,你们猜怎么着?”
“他轻薄了那女子?”有人猜测。
说书人伸手捋了捋胡须。
“那女子半途逃脱了?”又有人假设。
“非也!”说书人慢悠悠道:“当时去幽州接那名女子的还有如今的黑旗军上将萧将军。”
众人闻言顿时炸开了锅,依着他们听了多年说书的经验,最后讨论完毕后一致认为是那名女子不愿意,萧玖便干了一回英雄救美。
此结论一出,连楼下吃饭的人也蹭蹭蹭上来洗耳恭听凑热闹。
更有甚者大胆猜测当年那名女子就是如今的武定侯府五小姐百里沁雪,这二人能在短时间内就定下婚期,铁定与当年的事脱不了干系。
于是,新结论又出来了——五年前,萧玖奉旨去幽州接沁雪入宫,然而沁雪百般不愿意,萧玖对那沁雪暗生情愫便悄悄救了她,然而女子知恩图报,几经辗转到武定侯府做了小姐,这才以身相许报当年的救命之恩。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东拉西扯,最后硬生生把一出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江湖武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