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爷子的老伴早些年闹□□的时候,没挺过来,留下两个儿子就去了,梁老爷子这么多年也没想过续弦,梁老太太的遗像在堂屋里也挂了三十多年了。梁老爷子走到堂屋中央,扶着堂屋正中央的椅子,这把椅子,他一个人坐了三十几年了,他看着梁老太太的照片,这几年他越来越容易想起以前的事情,想起老太太还活着的时候经常对他说:“我们家全福这么聪敏,喜欢读书,将来一定是个状元。”
梁老爷子慢慢坐下,看了看没有吭声的梁全福和正在给粱于归擦药的王冬梅说:“书,让他去读,他的学费,我出!”
就这样,他顺利地读了四年大学,用的是他爷爷的钱,是他爷爷养老买墓地和棺材的钱!
从他踏进大学校门的那一刻,他就想好了,等到他毕业后,一定赚大钱,给他爷爷养老送终。
无论他想做什么,一直最支持他的就是他爷爷,可是,当他想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反应最激烈的也是他爷爷:“不行,你二叔跑再远也不过是在县城里,我们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你却要跑到外地去,去工作?是不是还要在外地安家?把我们这些不中用的老不死的都扔在老家不管死活了?好一个背宗忘祖的大学生······”
“爷爷,你就应了我这次······”
“不行,没我允许,你爸妈谁敢放你出去,我就把谁撵出家门,逐出宗谱。”
后来,几经商议,再加上家里爸妈在中间调停,最终,有了这个协议:他在老家娶个农村姑娘,成了家再去外地工作。
他爷爷是想:我给你相好媳妇,你媳妇都娶在老家,难不成还怕你不回来,在外地安家?
梁于归却想的是:随你的意思,娶就娶,只要你们不拦着我出去。
而梁家老爷子之所以相上卿尔尔,也是有原因的。
卿尔尔的叔叔卿守业与梁家老爷子是相识的,每年种出的新鲜大米都是先往他家送,梁老爷子觉着这家人都是实诚的本分人,每每送米来,老爷子就会让梁于归给卿守业端水来解渴,叫卿守业一声“卿叔”,然后两人坐在门口,东南西北地聊着家常,通常不是谈谈今年收成就是谈谈家里儿女,一来二去,两家关系也就不浓不淡地维系着。
梁家老爷子是见过卿尔尔的。每周她到镇后街上的中学读书的时候,只要瞧见梁老爷子坐在门口,就会尊敬地叫声“梁爷爷”,偶尔会给他叔叔捎个话,像是“下个星期我叔叔就会把米送过来”或者“我叔说今年收成不错,到时候给您家多送点新米过来”之类的。
梁家的家长有了这么点交情,如今也就顺理成章地有了这么一出走走台面的相亲!
而这场相亲,没过多久,粱于归接了个电话,说了些卿尔尔听不懂的话,听着却是很想生意投资之类的。
粱于归挂了电话之后,这才正眼瞧着卿尔尔说:“青青,我有事情先走了,一会儿能自己回去吗?”
“嗯······”
这次决定了她一生的相亲就在她吞吞吐吐、支支吾吾。从头到尾只有应承的对话中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