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尔尔从中午开始就在酒店附近晃悠,她不想走远,也不想回去,到了晚上的时候吹起了风,真的是冷,划过皮肤,竟隐隐有些刺骨,她无奈之下走到了公交站,盯着回去的那趟公交来了一趟又一趟,走了一趟又一趟,她盯着脚尖许久,路边的小石子全都被她踢得滚到一边,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上了迎面来的最后一班回去的公交。
前些时候她还觉着自己已经改变了许多,虽然学不来阿妹那样的,但好歹能够抬头挺胸做人,可这会儿她才顿悟,自己就算表面上变了,可骨子里还是原先那没出息的样子,遇见这样的事情,按照正常人的想法都能够想得通,可她却不敢去想通,慌乱之下就只知道躲起来,躲在龟壳里不愿意出来。就心里头觉得憋屈,甚至在外边消磨时间,一直挨着,等到天黑了,算着时间不得不回去了的时候,叹一口气还是低着脑袋回去了。
她身上有钥匙,悄悄摸摸地开了门,轻脚轻手往屋子里走,她拿不准什么时候粱于归回来,他没回来最好,她至少今天晚上不用面对他,到了明天她还可以装傻充愣就过去了;他要是回来了,她最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客厅睡上一晚,只要到了明天,她就有自信能够心情平稳地面对他,至少今晚是不行的,她怕,她怕看见他会连自己都骗不过去,连装傻都做不到了,在他面前更加狼狈。
“回来了。”本来一片漆黑的客厅突然间就明亮了,那个男人坐在沙发上,右腿压在左腿上,食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几下,眼睛却一直没离开过卿尔尔身上,像是打量,又像是质问,“这么晚?去了哪里?”
“没,没去哪里,到处闲逛,找不到路了。”卿尔尔不擅长撒谎,就算语气平平,神态也会透露了一切。
粱于归从沙发上站起来,几步走到卿尔尔面前,盯着她挡住眼睛的刘海,语气平平地说:“把头抬起来,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把脑袋低着。”
他以前就想改掉她一些坏毛病,哪知这次接她过来,倒没见着她还有以前那些小动作,他也就没有再提的必要,眼下这会儿老毛病又犯了。
卿尔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她第一次把粱于归的话当做耳边风,硬是低着头,连动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把头抬起来!”脑子这会儿正空着的卿尔尔听到男人又说了一遍,比起先前语气更加死板,明显透露着男人的情绪,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不抬头就是不抬头。
一种压抑沉闷的气氛在空气里流转,片刻之后,粱于归刚伸出手打算亲自动手把她的头抬起来的时候,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卿尔尔在他差点就要碰到她下巴的时候突然自己把头抬了起来,黑亮的眼睛对上男人的深邃的眼睛,此刻眼里没有一点胆怯,不带丝毫情绪地说:“我要回老家。”
她心里头是没底气的,可面上已经做到丝毫不表露出来,回老家的这个想法今天她想了一下午,本觉得自己压根没这个胆子说出口,哪知道到这份上却轻而易举就说了出来。
男人又先前走了半步,本来距离就隔得很近的两人这会儿连对方的呼吸都能够清楚听见,男人与她对视了半响说:“要是我说不行呢?”
用肯定的语气说着疑问句,无疑让卿尔尔更像是走进了死胡同!
“我要回老家!”
“不行!”男人的回答决绝而有力。
相比之下,卿尔尔缓缓低下了头,她僵持在原地,固执地不低下头也不说话,就这样一直盯着他的鞋尖儿。
“我说最后一遍,把头抬起来!”
卿尔尔一抬起头对上的就是男人深邃的双眼,男人的眼里已经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怒气,长久的静默之后,男人偏过头,却靠在她耳边,捏着她瘦薄的肩胛骨,低语道:“不许这样看着我,以后都不许!”
在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拉入了男人坚实的怀抱,措手不及,她的鼻子撞在他胸膛上,熟悉的味道充斥在她鼻尖,熟悉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团团包围,她从很久以前就知道这个男人不讲理的时候霸道得很,要她时时刻刻记着他,从身体到灵魂都要记住他的味道,记住他的体温和他的一切。
“你这样抱过叶蕾吗?”
冷冷的一句话让男人的身形一顿,也差不多在同时她身体突然悬空,伴随着晕眩的卿尔尔惊恐地看着自己被男人拦腰抱了起来,她真的是个傻的,不仅仅是傻,连反应都是迟钝的,在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挑战这个男人底线的事情。
男人近乎粗鲁地把她扔在沙发上,在她还来不及坐起来的时候,俯下身去,半压在她身上,眼神带着她从未见过的狠绝:“从现在起,你说什么我都给你回答,这是我对你给出的最后的底线,但是,我很不喜欢含沙射影的女人,这一点你要记住!”
男人一句一字说的清清楚楚,眼神让卿尔尔无从逃避,她幽幽地抬起眼睫,瞳孔对上近在眼前的男人,悠悠缓缓地出声:“叶蕾是你大学时候的对象?”
“是。”
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
卿尔尔一改先前的畏畏缩缩,用质问地语气说:“从我们结婚之后,她跑到b城来找你,然后一直就在b城住着?”
“是。”
“今天在酒店的女厕所我看见她了,也听见你的声音了,你在,是吗?”
“我在。”
坦然的回答,肯定的回答,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