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挨着栏杆坐下,他随之坐在我旁边,我侧过脸看着他:“看不出,你还挺细心。乐—文”
端宴得意一笑:“男人若是不细心,以后又怎好娶妻,又该如何去疼爱自己的妻子?”
我亦抿唇笑:“听你说过那么多相好,怎没见你娶她们?”
“相好可以很多,妻子一生中只能有一个,自是要寻最贴心中意的。”
“你不娶她们,却要与她们好,她们岂不是会伤心?”
端宴弯下腰捞起一团雪,捏成球,手指纤长漂亮:“有甚好伤心的,她们同我只是玩乐,并不曾认真,我也是如此。两方都不曾真正上心,既没有心,又有什么值得伤心的。”
我没接口,端宴低下头,一面揉捏着手里的雪团,一面道:“师师姑娘是否对我的这种看法不满,想要呵责我?”
我摇头,看着前方闪耀的雪光:“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想要的生活,我是局外人,哪里有资格去呵责你呢。不过就如你方才所说,假使有人将她的心交付出去,你却又不晓得,到头来伤了她的心,你又该如何是好?”
端宴嘻嘻笑:“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说到这,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眸光暗敛:“师师姑娘有喜欢的人么,心有没有交付出去?”
我愣住,端宴立刻闭上嘴:“失礼了。”
我轻声道:“有。”
端宴“哦”了一声:“那人真有福气。”
我道:“是我有福气。”
“师师姑娘好像有心事,通常姑娘家说这些的时候,不都是该欢喜的么,你怎么好像不大开心?”
我勉强笑了笑:“没有,我很好。”
端宴没说话,捏着手里的雪团站起身,走到远处一棵青针树下,好像是抬手摘了几片的针叶,折返回来时,他将两片针叶插在雪团的一端,递给我道:“要不要?”
“这是……雪兔?”我小心地接过来,看着手里圆滚滚的一团雪白,上头两片青翠针叶作兔子的长耳朵,玲珑可爱:“不过只有耳朵,没有红眼睛呢。”
端宴哈哈一笑:“你回去用毛笔拿朱砂点上两点,就成了眼睛了。”
我展颜道:“多谢你。你手很巧,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师师姑娘请说。”
“你会捏雪人,那你会不会捏泥人?”
“自然会了,雪人和泥人,本就是异曲同工。”
“我小时候曾经有一套泥人,可惜后来不在了,深以为憾。我想拜托你帮我捏一套泥人,不晓得会不会麻烦你?”
“不麻烦,小意思而已。”端宴一手撑在腰际,颇为得意地摆了摆手:“你要做一套什么样的泥人?”
“就是我身边的人。”
端宴“哧”地笑出声来。
我有些窘迫:“怎么,很好笑?”
“没有,没有,就觉得师师姑娘的想法与我这等俗人不同,哈哈。不过话说回来,泥人的制作工序有些繁琐,需要耗费时间,选用的泥质和上色的各色彩料也很有讲究。我手头没有工具,现在还不成,需得回到我的住处才能做。”
“不碍事,我不急的,你慢慢来就好。”
“那套泥人一共是哪几个,师师姑娘你说清楚些。”
“我,洛神,雨霖婞,花惜颜,长生,昆仑,七叔,还有……加上你。昆仑你没见过,她是我的师父,亦是我的养母,她的容貌,我大约说给你听就好。”
端宴愣住,过得一会,眉眼染了一丝笑意:“师师姑娘,你将我当朋友,我很开心。”他就侧坐在我旁边,腰身笔直,轮廓清俊,乌黑的发丝边缘被雪光镶嵌了一层银边似的,不得不承认,他倒真是个漂亮男人。
“你若是平日似方才这般正经,我才和你做朋友。”
“我平日里也很正经的!”端宴赶忙辩解,说话间,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一个布包出来,他之前怀里鼓囊囊的,我晓得他是放了什么大物件在怀里。
只是我料不到的是,那布包被他打开后,里面却躺着一面黑色玉璧似的物事。那物事比端宴摊开的手掌还要大上一小圈,周身黑光沉淀,古朴非常,玉料很是细腻,上面细细地雕琢了一些颇为眼熟的花纹。
“冥幽环!”我紧张地站起身来:“你怎么拿到的,之前那处地方塌掉了,冥幽环留在蛊母体内,并未带出来才是。”
端宴拿手蹭了蹭鼻子:“当时沿着那蛊母出来时,我看见这宝贝就插在蛊母树身一旁,陷进去半边,我心里头舍不得,就把它□了。这么多人为它而死,若是不带出来,岂不是一个赔本的买卖?先前我以为你们还在昏睡中,只宁前辈醒着,我就拿去给宁前辈看。宁前辈说师师姑娘你醒了,他便要我来找你,将这个冥幽环带给你瞧瞧。”
我接过那冥幽环,坐回栏杆上,触摸之下,只觉冰凉刺骨,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上面的花纹,和天命镜,地煞剑上雕琢的花纹,果然一般模样。
端宴双眼放光,激动道:“听宁前辈说流传下来的,乃是三器,如今见识到了这冥幽环,要是有幸能看见其它两器,我当真是此生无憾啦。”
我淡淡瞥了他一眼:“放心,很快,你就可以看全了。”
端宴道:“此话怎讲?”
“其余两器原本就被我们几人所得,如今寄存在我师父昆仑那里,过一阵子我们会返回蜀地昆仑的居所,到时候三器归一,你若是跟着去,便可以见识下。”
端宴欣喜道:“我也可以跟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