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好日子没有这般热闹了。
看热闹的百姓仍围在张府前,大门洞开,官差们进进出出,清点财物,锁送人犯。
贪赃枉法倒是其次,挟持钦差,违抗皇命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张府上下所有人,连同卫所一些百户长都一同锁拿入袱。
由于证据确凿,两项杀头大罪在身,直接下令抄家。
细软财物,珍宝字画,一一登记造册,全都用木箱封好,上锁封条。
从张府密室中搜出来的财钱可谓是惊人,细银共计五十七万八千五百两,珠宝玉器,翡翠玛瑙等等,共计一百三十七件,价值也是数十万两白银。
还有八斤八两的金佛一尊,也就是八十八两黄金。
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在十余年间,收刮了这么多财富,不得不让人惊叹,不得不让人深思一番。
试想如果大秦数万官吏中,有一半都如同张钤此人,哪…是何等情景。
一个王朝的覆灭往往就是从这不起眼的小官吏开始。
杨朔想,如果自己没有收服于九春这批人,哪说不定这便是星火燎原的开始,于九春造反,游侠们群起响应,不知要死多少人。
而,
从千户吴雄府上搜出来的钱财倒没多少,仅有白银数千两,这位大胆的千户平日大手大脚惯了,也没有多少存留。
他从张钤手中得到的银子,多数也分给了自己的部下。
因此,抄家灭族是铁定的事情,纵然杨朔有网开一张的心思,顾沅也不答应,春城的百姓也不答应。
杨朔也没那意思。
县衙大牢,
身穿淡黄衣袍的护龙卫把守大牢。
而,大牢某间房间的刑架上,吊着一个身着血衣、披头散发的男子,头软软的耷拉着似已陷入晕迷当中。
四位铁龙骑手持刑具,浑身大汗淋淋。
吏部郎中顾沅站在一旁,面露难色,见不惯这血腥的场景。
而,杨朔安然坐在椅上,不急不慢喝了一口茶,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张大人,都到什么时候了,还不招?”
张钤两颊深陷,脸上挂着鲜血,一条深深的伤口,黄红色的脓血从伤口中仍在不断渗出。
短短半天功夫,这张钤已被折腾的不成人形,也不知是受了怎样的酷刑。
张钤紧要牙关,浑身颤抖,用一双血眼怒视杨朔,却不开口。
杨朔手中拿着一本黑皮的书卷晃了晃,冷木道:“张大人,只要说这账本上的人名,你就不会受皮肉之苦,何必苦苦死撑呢?”
张钤木然。他万万想不到自己藏在密室墙壁之中的账本,居然被眼前这位侯爷找了出来!
把账本深埋在墙壁之中,表面设下机关,根本不可能被人看出端倪!
张钤不知,杨朔拥有血魂心眼,拥有穿墙透物的本事。
杨朔也是无意,从密室中搜出钱财之后,他用心眼扫了扫墙壁四周,居然在墙壁中发现了一个暗格。
什么机关不机关,杨朔一拳轰去,坚厚的墙壁像纸糊的一样。
杨朔翻了翻这本被张钤视为宝贝的账本,惊讶的发现这十几年来,张钤这小小的七品知县,发现先后朝十三位官员送过银子,而,这些银子的数量加起来足有八十多万两。
一个小小的知县纵然再疯狂也不可能拥有这么多银子,再则,他张钤要是给其他官员送了这么多银子,为何依然还是七品知县。
八十多万两银子,足够买个四品知府坐了。
蹊跷的是,杨朔发现,账目上不光是送,还有收银子,送出去的银子刚好和收到的银子相同。
这些银子从何收上来,杨朔不想知道,但,他却想知道去向。
这些银子只是在张钤这七品知县手中,转了一道手,又送给十三位官员,如果不是张钤为了升官。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杨朔用现代的话来说,那就是洗钱!
这批来历不明的银子,送到张钤这里,再由他清洗一遍之后,送到其他官员手中,如此反反复复,这批银子最后落到谁手中,目前谁也不知。
让杨朔更加在意的是,在账本最后一条记录上看,张钤在一个月前,收到了三十五万两银子,还未来得及送出去,而,从张钤密室中搜出的五十七万八千五百两来看,他自己这些年贪污的只有二十多万两,其余都是替人在洗钱罢了。
杨朔直觉,躲在张钤这群人身后的必然是一个大贪官,而且,官位绝对不低。
杨朔此刻逼问张钤,可不是为了替大秦铲除一个大贪官,他另有目的。
他只是想找出这个人,然后,好好利用一番。
说不定此人是哪里诸侯,或者是那路将军呢?
一旦掌握了此人的把柄,日后可能派上大用场。
杨朔收回思绪,又道:“张大人,如果你愿意说出这些官员是谁,本侯可以考虑饶你一名。”
“哈哈哈哈!”张钤放声大笑,乱发狂舞。“杨朔,要杀就杀,我张钤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张钤不蠢,说出这账目上的官员,哪,纵然眼前这位侯爷能饶过自己,那些大人们也不会放过自己!
不说,是死,说了,比死还惨百倍。
这账目只是记录银子进出的账本,银子从何而来,最后交到谁手中,他张钤也不会全都知道,区区一本账目,区区一个知县所言,仅靠这些能扳倒那些大人们吗?
再说了,张钤根本不相信眼前这位侯爷钦差能饶过自己一命。
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