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燕城宛如汪洋一般的万家灯火,已变成了星星之火。
而,
杨府正院硕大的书房内还燃着灯光。
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子冷漠着目光注视着烛台上的蜡烛,用强而有力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椅子的扶手,烛光仿佛被男无意间流露出来的霸气所影响,不时地跳动着,一明一暗。
此刻,杨一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过了好久,他才一字一句地问道:“都找过了?”
金秋十月的天气,正是爽朗时节,
可,卑躬屈膝般站在书房中间的潘大管事的脸颊却带着丝丝汗珠。
他回道:“回…老爷,都找过了。”
杨一清眉宇一皱:“你们连他平日喜欢去哪些地方都不知道,你还敢说找过了。”
“老爷,恕罪,老爷,恕罪!”潘茂吓得不轻,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潘茂确实没有细细找过,只让府中的家丁到城中的各处酒楼转了转,问了问。
整个杨府上上下下,谁关心过杨家这六少爷这些年都在什么地方溜达,根本没人在意过他,这突然间,要找硕大的燕城把他找出来,这…这不比登天还难吗?
这时,
一直静候在一旁的福伯,在杨一清耳边低声道:“老爷,我想六少爷已经离开燕城了。”
杨一清不屑道:“他一个孩子离开燕城?一无亲友,二无盘缠,他能去哪儿?”
福伯又提醒道:“老爷,你不要忘了,六少爷八岁的时候,就能骑奔雷马出城。”
杨一清神色一顿,沉默了好久,才道:“福伯,派人把盘儿叫回来。”
福伯一双精明的老眼微微一震,压了压神色,朝跪在地上的潘茂,挥手道:“潘茂,你先下去吧!”
“是。”潘茂低着头,回应一声,赶紧快速退出书房。
待潘茂合上房门离去之后,福伯脸色一变,朝杨一清,道:“老爷,你可想清楚了,三夫人那边只怕不会答应。”
杨一清的大儿子杨正,将来接任杨家家主之位,二儿子杨逍两年前已经提升为祁县知府,正四品的官儿,四儿子杨天宇被杨一清委以重任派往京城,目的不言而喻。
至于五儿子杨盘,两年前从军,现在在江西怀安水师做了副将。
杨一清揉了揉发酸的眉心,端着桌上的参茶喝了一口,接着,他把头向后一仰,靠在椅子上,望着书房天顶用金漆绘画的纹路,叹道:“福伯,这些年我在川南下了多大的赌注,你是最清楚的,现在秦书霸想要我一个儿子,我能不给他吗?”
说到这里,杨一清脸色陡然阴暗下来,双眼眯成一条细缝。
“先让盘儿回来,你吩咐‘夜鹰’们全力追查杨朔的下落,就算他真的离开燕城,相信也走不了多远,怕就怕…”
杨一清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深邃的双眼出了神,愣了半刻之后,又才道:“福伯,就这么办吧!”
“是,老爷。”
*******
营地火光冲天,喊杀震天,
而,山脚下也是火光四起,
一个个手举火把,手拿刀枪的山贼突然出现在半山腰,开始成群结队地往山脚冲来,和封锁山路的官兵们厮杀在一起。
看样子,山贼们是被逼急了,想乘着大军未定,乘着夜色偷袭大营,冲开大军的包围,挣脱出去,个个都成了亡命之徒。
一时间,封山的官兵们倍感压力。
卫指挥使童大人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见山贼夜袭大营,脸色连一丝慌乱的神色都没有。
而,冲入营地的近百名山贼,是封山之前的漏网之鱼,不知他们用什么方法和山上的山贼取得联系,没有逃走,竟敢冲营,想来个‘围魏救赵’。
山贼们骑马冲入营地,确实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但,营地中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官兵,区区百余名山贼,一旦等官兵们从慌乱中回过神来,一个回合就能拿下。
童虎站在中军大营帐外,一令两位千户火速增援山脚的官兵,二令身边的亲卫百户带人保护大营后方的粮草,三令部下救火。
堂堂大秦正规军被一群山贼夜袭就罢了,如果连营地都被烧了,传出去丢人。
而,此刻,
陈昌领着自己的数十名手下甚至英勇,用绊马绳潦翻了一个个骑马的山贼,山贼一坠马,他立马带着手下冲上去一顿乱砍。
杨朔一直站在营帐外面看着,感受着四周的喊杀声和浓浓的血腥味,他体内的血液也不免沸腾起来。
这不是前世的武术比赛,而是真正的搏杀,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无论是山贼,还是官兵,倒下的都是一条条人命。
杨朔不想出手,他此行的目的不是来杀山贼,而是见识一下不同的祭魂之术。
但,让他很失望的是,那七位祭魂师和他一样,站在营帐外,看着一切,也没有出手的意思。
这时,
嘭~!
一声巨响传来,不知什么东西砸在大地,杨朔感觉脚下的大地都微微一颤,紧接着,竖立在左营的一杆大旗,吱吱摇晃两下,轰然倒了下来。
“来呀!”
一声嘶吼声,震天动地,内功雄厚。
想不到山贼中还有这等高手!
杨朔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喜色,赶紧朝左营跑了过去。
他一到左营,便看见左营的空地四周被数百名官兵围得水泄不通。
在众多官兵中心站着一人,
此人身高八尺,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