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一省的大小官员大部分都在翘首以盼这位八贝勒,他们粗粗算来,从京城到福建,走内河的水路最便利,最迟两个月,最快一个半月,八贝勒便能来到福州,他们不清楚这位贝勒爷是跟着钦差依仗一道来闽,还是半路金蝉脱壳又来个微服暗访——之前这位八贝勒在陕西就玩了这么一招,还真在陕西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陕西的事儿可不能在福建重演,因而在浙江入福建的内河沿线的大小港口,官员们都得了上峰的指使,务必要仔细观察从浙江方向前来的大小船只,但凡发现其中有气度不俗的年轻人,统统都不可小视,要逐层往上面通报。
气度不俗这几个字虽然笼统,但是能在港口的地方料理事物的典吏们都清楚,这件事上头很重视,他们是宁可把姿态放得更低些,对待有可能会是富贵人家子弟的年轻人多加礼遇,也不可懈怠轻慢。这世道,平民和富贵人家子弟的区别,这些长了富贵眼的典吏们还是分得清的。
地方上做了万全的准备,也猜准了胤禩会舍弃官船和钦差的仪仗,但却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舍了内河航运,选择从天津港口上海船,目的地还并不是福州。外海航行,途中没有任何关卡,海船如果淡水和事物充足航行期间不做停留、且风向得宜的话,航行速度可是要比关卡重重、航运繁忙的内河要快得多。
但是同时,外海航行也比内河要危险得多,外海天气难测,海浪也难测,原本朝廷定漕运路线的时候,便有大臣想奏议选速度快捷的海运,便是被海运多有船只颠覆的危险这一条给否决了,最后钦定了内河漕运。
地方上没有任何一个官员能够想象得到,八贝勒居然会舍弃安全也并不慢的内河去选那海路,他们又哪里知道,姚家走这条海路走得非常娴熟,而他们的海船也非常坚固、设施齐备,根本就不惧怕海上可能会有的风险。
这一趟顺风顺水的,胤禩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踏上了桃源岛的土地。这一回,不单王怡锦亲自到港口来接,姚鸿达、胡越英这两位胤禩的老相识也都站在王怡锦身边,含笑看向了胤禩一行人。
邬思道对桃源岛的存在很清楚,但是何焯、开音布驰和戴铎却是对这里一无所知,胤禩先前没透露口风,他们还道这海船会停在福州,这会儿跟着胤禩到了这么一个十分陌生的海岛,他们的神色还有些发懵,不解地看向了胤禩。
“八爷……这是?”开音布驰左右望了望,身后是大海,面前是个小岛,根本不像是内陆的样子,旁边虽然停靠了许多海船,港口处却并不繁华热闹。
胤禩笑道:“这位是姚大叔,万象居姚家商行的大东家,也是我多年的长辈和旧识,这一位是胡越英,状元郎出身,孝名扬天下,想必诸位也该有所耳闻。”
众人虽不认得姚鸿达这个名字,但是听到八爷说出他就是台前经营万象居的姚家商行的大东家,不由得全都瞪大了眼睛,而再听到八爷介绍胡越英,何焯是翰林,哪里能不记得当年大名鼎鼎的胡状元,戴铎也是如此,大抵就开音布驰不怎么关注科考,听着这个名字有些陌生罢了。
知道了对面那两位中年人的名姓,众人的目光自然就落到了那个眉目清朗眉眼带笑的俊美少年身上,众目睽睽之下,胤禩迈步上前,揽住王怡锦的手,转过头含笑对何焯等人说道:“这位是王怡锦,我的心爱之人,也是姚家商行的少东家。”
这话一出口,熟知内情的姚鸿达、胡越英和邬思道还好些,尤其是姚鸿达和邬思道,上回已经见识到了这位八爷和王公子的腻歪程度,这时候抵抗力非常之强,面不更色。胡越英虽然知道王怡锦和胤禩的事儿,但是见到这种场景还是头一回,面上不免还是露出了几分吃惊。
胡越英尚且如此,就更别说是何焯、戴铎和开音布驰了,他们三个脑袋当场就转不动了,眼珠子瞪得快要跳出来了,直盯着王怡锦和胤禩交握的那只手来看,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胤禩和王怡锦却是不管这个,他们又是几乎一年没见,这会儿眼睛黏在对方身上就挪不开了,互相都觉得十分想念。
最终还是王怡锦率先打破了沉默,拱手对邬思道一行人说道:“邬先生好久不见,一向可好?这几位是?”
邬思道笑道:“承蒙王公子惦记,老朽一切都好。这位是何焯何翰林,这位是左都御史开音布驰,此番南下,这二位随八爷一道办差。这位则是八爷的门人戴铎。”
他简单得把三个人的身份都介绍了一番,王怡锦听了眼睛一亮,瞧了眼戴铎,这位就是雍正手底下那个和邬先生驰名的戴铎吗?八爷这是又成功挖了一个大墙角。
此时双方互相见了礼,虽然何焯他们还沉浸在被八爷拉着一个男孩子的手大秀恩爱的震撼当中,脑袋晕乎乎的回不过神,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缺,迷迷糊糊的跟着一行人坐上了马车,他们接下来要遭受的冲击,就几乎是和从前黄宗羲第一次登岛的时候一模一样。
错了,是几乎一模一样,因为王怡锦为了欢迎胤禩第一次来他们这个秘密基地,外加给邬先生他们也展现展现实力,早就筹备了一场非常盛大的迎接仪式,这会儿三辆马车并没有把胤禩他们直接带去下榻的城中,而是奔着西南方向的练兵场去了。
胤禩和王怡锦单独坐在第一辆上,王怡锦笑呵呵地问他:“他们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