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她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一直很少出门,及笄后,因为‘晕倒’的原因,更是整天在家。
一般,烟城女子十五岁后,就会有人上门提亲,家世越好的女子,自然也越受追捧。
尤家家大业大,烟城人都眼馋着,尤舞起初还以为是自己身体的原因,一直没人上门提亲。搞了半天,原来大家都知道她早已定亲,只等成亲了。
不行,成亲这事儿,可马虎不得!尤舞想了想,只能先拖住,然后慢慢想办法。
“明理明德,走,回家。”
三人急急忙忙上了马车,火急火燎地往回赶。
“尤芜,这么急干吗啊?”车速飞快,来不及躲避路上的石子,车里颠簸得厉害。
“出大事了!”尤舞没好气地甩了句话过去,她现在非常——暴躁,别惹她!
见她是真的生气了,明理不敢再多问,学明德一样,自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好,闭目养神。
车轮辘辘,马不停蹄地朝前跑去。尤舞心里糟成一团,成亲这事儿她还真没碰到过,不知道究竟是该拒绝还是该顺从。
“驭……”忽然,前面传来马夫拉马停车地声音。
车停得及,三人都朝前俯冲了下,明理一不小心撞上了马车上的木板,“砰”的发出一声闷响。
“干嘛呢?”明理揉了揉鼻子,责骂出声,疼死他了。
“少爷,前面好多人,马车过不去。”马夫为难地解释着。
尤舞掀开一旁的窗帘,向外看去,前面有很多人围在一起,指指点点,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
马车被堵,声音嘈杂,尤舞更是烦躁。她捶着头,掀开车门帘,走了下去。
见尤舞下车,明理也扯着明德下了车,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她身旁,像护卫一样。
人群挤挤攘攘,靠着路边,围成一个半圆,大家都伸长了脖子朝里望去。
尤舞朝人群中挤去,越往里走,谩骂声越是响亮,她不由得皱起眉头,对这声音很是反感。
到了内圈,尤舞才看到圈里的主角。
一个胸肥腚厚的中年女子,一个长相老实诚恳的瘦弱男子,还有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小男孩。
从议论声中,尤舞弄清了三人的关系。女人是男孩的亲姐姐,而瘦弱男子是女人的丈夫。如果不是好几个人都这样说,看着现场情况,尤舞根本不会这样想。
只见那肥硕女子手中拿着一根残缺不齐的鸡毛掸子,不停地朝男孩打去,嘴里还吐着谩骂的话语,而瘦弱男子则不停地阻止着女人的动作,只是因为身体素质的原因,男人并没有阻挡住女人,反而被她推倒在一边。
“啪!”一声脆响从鸡毛掸子与男孩手臂交界处发出,惊起旁人一身鸡皮疙瘩,而被打的那孩子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尤舞也吓了一跳,手臂上鸡皮疙瘩凸起,瑟缩了一阵。她看向被打的男孩,他正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破损的衣服耷拉在身上,露出青紫的皮肤。
“你这灾星,我养你这么年,一点用都没有……”女人继续谩骂着,手上没打够,时不时还伸脚揣着,似乎躺在地上的不是个人,而是块冰冷坚硬的石头。
不知那女人说了句什么,刺激到了男孩,忽然,他抬起头,露出他稚嫩的容颜,灰白的嘴唇紧抿,脸上充斥着深深浅浅的伤痕。
而在他抬头的那刻,尤舞就被那双黑亮的眼睛吸引住了。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一双幽深黑亮的眼睛嵌在苍白的脸颊上,更是引人注目。痛苦、隐忍、担心各种情绪布满了双眼,眼睛才是他表达内心的载体。
尤舞活得简单,可她并不爱心泛滥,甚至可以算得上冷漠,她从不关心其他人,除了这一世的家人。
可这一刻,她却有些动容。上一世,她被亲生父母送上手术台,被割了肾,被捐给同胞弟弟,然后意外死亡,完全闭上眼睛那刻,她心中,只剩下恨。可他,小小年纪,父母早逝,在姐姐的责骂毒打中长大,眼中却没有一丝恨意,有的只是悲伤、隐忍,他的内心是有多么宽容与强大,尤舞猜测不出。
烦躁的心渐渐沉寂下来,尤舞觉得有些悲伤,心中对上一世父母的仇恨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女人似乎被男孩毫不畏惧的眼神气到了,她使足猛力,再次打去。
而尤舞看着女人手中的鸡毛掸子再次落下,脑袋一空,猛地冲过去,牢牢地抱住了他,不让鸡毛掸子砸到他身上。
而明理、明德好不容易挤进人群,就看到尤舞往里面冲去,来不及阻止,女人手里的鸡毛掸子已经落下。
疼痛猛地袭来,从背部中央渐渐蔓延,不一会儿,就席卷全身,尤舞疼得眼睛紧闭,差点咬碎了牙齿。
看着被打的锦衣男子,女人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赶来的明理、明德丢了出去。
“疼吗?”明理小心翼翼询问出声,一脸懊恼的表情。要知道,在尤家,男人受伤,回家后只会挨骂,嘲笑他们没本事;可女人受伤,男人回家后那就是挨打、跪祠堂了。
现在,他们让尤舞这个尤家大宠儿被打,明理感觉眼前一片黑暗,头上电闪雷鸣。
“没……”想开口回答,却实在是疼得出不了声。
“走,快回家。”明理慢慢抱起尤舞,朝外走去。
人群中自动让出一条路来,他们看着尤舞有些敬佩,又觉得他有些傻,刚刚他们可听着真切,那一下肯定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