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拿了劝周氏的话劝夏承和,但夏承和毕竟不是周氏。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夏承和就想起罗氏跟自己说过的话,“她要不是被二郎为了一百两银子,卖了一遭,差点……她会不要命的往家里捞钱吗?……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夏承和的心都要被搅碎了!
他对不起十一娘!对不起女儿!
他一个男人,一个父亲,怎么能这样当爹?怎么能?!
让女儿反过来安慰自己?!
他该有多混!
夏承和拼命压住心底的颤抖,朝十一娘咧了咧嘴,笑,“爹不气,你先回听荷轩,爹找他把话说清楚!爹不会让他把这些说出去的!你信爹!”
他的眼眶里有还未散去的泪意和掩饰不住的悔恨。
十一娘心底软软的,笑,“爹,一句话而已,女儿不会少一根头发,咱们不跟他们较真儿,咱们过咱们自己的日子……”
夏承和摇头,很是坚定,“一句话也不成!他敢坏我女儿名声,就不要怪我不认他们一家人是亲戚!”
他们一家从未当他们是亲戚吧?
这话别人听着或许想发笑,十一娘听着也想笑,可她更明白对于一个愚忠的父亲,对于一个看重兄弟姐妹情谊的父亲来说,这话意味着什么,有着多么大的份量!
“爹……”这一刻,十一娘心底柔软,心口满满的暖意,她笑,清如水的眸子明亮清澈,精致漂亮的容颜漾满暖暖的笑意,“我信爹,爹说过会保护娘和我们姐妹的,我们一直都信爹!”
夏承和的鼻尖就有些发酸,眼眶中的湿意一个没忍住,滑落几滴泪珠,他大手抹去,朝十一娘笑了笑,转身大步离去!
十一娘望着夏承和的背影,眸弯若新月,皓光盈盈。
研夏跟了过来,“姑娘……”
十一娘吩咐了几句,眸子里分明还在笑,声音却带着入骨的寒意,她淡声道,“你亲自去盯着。”
研夏冷着脸,点头,应,“是。”
十一娘看了前院一眼,又道,“去看着我爹,他身体不好,别让人伤着他。”
研夏抿唇,笑,“姑娘放心,奴婢保准让老爷打个痛快!”
十一娘也跟着扯了扯嘴角,抬脚去了听荷轩。
夏承和去到前院时,杨得势已然被魏管事捆绑了手脚,堵住了嘴放在门房小屋里。
夏承平正与魏管事交涉。
“怎么说也是我们老夏家的大姑爷,有你这么对待姑爷的吗?”
魏管事似笑非笑的看夏承平,丝毫不给他秀才老爷的面子,淡声道,“姑爷?我们洋槐胡同夏家的二姑爷是十里铺的杨少爷,三姑爷是苍桐镇的盛少爷!他一个口吐恶言,说话不干不净诋毁我家小姐的恶人是哪门子的姑爷?”
被一个下人堵住了嘴,夏承平难掩不甘,愤然道,“他有说错吗?是你们家十一娘做事不干净,还不许别人……”
不期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夏承平回头都不及,就被一个拳头重重砸在了后脑勺上,痛的大叫一声。
待回头发现红着双眼盯着自己的夏承和,勃然大怒,“夏承和,你疯了!你敢打我?!”
“夏承平,你再敢说我闺女一句坏话,你看我是不是真疯?你看我敢不敢再打你!”夏承和瞪着夏承平,很是疯狂的模样。
夏承平被气红了眼,大怒道,“我有说错吗?本来就是你闺女做事不检点……”
他话音未落,夏承和又是一个拳头砸了过去,夏承平瞪大了眼,本来是要避开夏承和的拳头的,却不想身子突然不停使唤了,眼睁睁看着夏承和冲着自己的胸口打了过来,重重摔在地上,痛的脸都白了。
赵氏扑上来拦住夏承和,尖锐的叫嚣,“夏承和,你个疯子!你闺女被人摸光又不是我们大房做的,冤有头债有主,你怎么不去找始作俑者……”
夏承乐就扯了黄氏的衣袖,“事情不好,咱们先撤。”
黄氏点头,“咱们走。”
夫妻俩悄无声息的往后退,夏承安看见,被两人放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一溜烟儿跑出了院子。
上了马车,黄氏拍着胸口喘气,“哎呀妈呀,夏老三还有这么疯狂的时候,吓死我了!”
夏承乐笑了一声,砸吧了嘴道,“我小时候被村里的孩子欺负,我三哥上去打人那狠劲儿……啧啧,他今儿个可是比那时候还要狠……”
说完,又嘟囔一句,“早这么狠,哪还会被那些人踩在脚底下,傻不愣登的……”
黄氏没听真切,问他说什么,夏承乐道,“我说老大傻了!单看今儿个三哥嫁二娘、三娘这架势,家里保准是发了!再想想三娘嫁的可是苍桐镇的土地主的儿子,关键这儿子还是个有秀才功名的?!这且不说,你再看今儿个来的那些人,哪个不是说句话震三震的人物?他不赶紧着说好话,稳住关系,反倒去帮杨得势那畜生说话?不是傻了是什么?”
“可不是!”黄氏撇了撇嘴,抓了夏承乐的胳膊道,“你没瞧见三哥那连襟,那身上的穿着、气派,那一呼百应的,啧啧……你三哥可真是会娶媳妇儿!”
夏承乐瞥了黄氏一眼,没好气道,“行了,有那嫉妒劲儿,不如回家收拾东西,老大得了苍桐镇的县丞,过不几日就要启程,咱们可不能被他们撇下!家里一两银子也没了,不跟去捞点儿怎么行?!反正我是不想再回老宅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