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的这件事,时间要倒退回一个月前,即殷夜歌离开白雪城回到未央坊一个月后,宁大将军旗开得胜之前,那时正是春临大地,落英缤纷的四月之季。
那日,一位着一袭青衫,手中拿着两三本书卷的年轻公子走入一家不怎么起眼的酒楼里。他剑眉星目,面容清俊,一举一动颇有几分书生气,可他脚步生风,身姿英挺魁拔,一个书生是绝然不会有他身上的这股气质。
此人正是果决跳下玉湖亭将三皇子妃救上岸的那名年轻侍卫,国候爷上官柏甫的长公子上官隽睿。这位贵家公子,虽着了袭普通的青衫,可腰际名贵的宽玉带上镶嵌的那颗和田玉石可是价值不菲,识货的人定然一眼就对他的身世猜到七八成了。
酒楼的伙计一看到上官隽睿走上二楼,将将撇下正点了一半酒菜的客人,噔噔地跑到上官隽睿的客桌,脸上堆着谄媚的笑,说:“哟,这位爷,您来了,还是给您来一桌老样子的酒菜?”
上官隽睿翻了翻手中的书卷,淡笑点头。伙计周到地给他斟了茶水,说:“好咧,客官稍等,好酒好菜马上就好喽。”话尽便手脚麻利地去张罗了。
上官隽睿将书卷放置在一边,手中端着茶蛊只是不喝,目光散漫地扫向窗外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面色悠然轻松。早上,轮值的同僚接了他的班,他出了宫便径直去沐观书斋拿上次预定的这几本藏书,也顺便来这家常来的酒楼喝点小酒。
不多时,伙计手中托举着几盘精致的菜肴和一壶花雕酒上来,满面笑容地招呼道:“客官,您的酒菜齐了,您慢用。”
上官隽睿先就斟满一杯小酒盏,举到鼻端轻轻一闻,俊秀的眉宇舒展,露出满意的笑意来,细细地品完手中这杯美酒,举箸夹了青菜。然而,手中的青菜还未送入口中,他的目光闪过一阵凌厉,俊容沉稳镇定,手中一个力道便将那箸青菜置向身后欲要偷袭的人。
上官隽睿身手矫捷,已然起身正对偷袭者,罡正冷喝道:“什么人?”
偷袭者是个虎背熊腰的中年人,见偷袭不成,一把刀斧铿铿地握在手足,面露狰狞冷笑道:“废话少说,受死吧。”
上官隽睿敏捷地避开飞来的刀斧,二楼吃酒菜的人见状早已经吓得连爬带滚地逃走了,连酒钱都来不及付。一楼的客人见状,又听得上头传来打斗声,扔下手中的碗筷酒杯一溜烟也跑得远远的。
然而,散坐在一楼的几个人不但没跑反而齐齐奔向二楼,而后聚拢在中年汉子身边,个个手中亮出刀剑,目露凶相地盯住单枪匹马的上官隽睿。
但是,就在敌我对峙的紧张氛围之际,角落里安然坐着一位月白色衫袍的男子,他玉冠束发,长眉似墨,眼波清平如水,正慢悠悠地斟酒,周身散发的气质清雅从容,却又不容任何人亵渎,恍似在良辰美景中那般怡然自得。
上官隽睿眉目一皱,沉声提醒那位气度不凡的公子,“刀剑无眼,公子还是另换个地方吧。”那位公子默然不语,依旧面不改色地自斟自酌,似乎并未听到上官隽睿的提醒。
这群刺杀者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那么必然就不会是官场的人派来的。他们动作迅速地将上官隽睿包围在当中,以简单粗暴却又最省力省时的劈、砍招式朝他攻击去。
上官隽睿虽身手不凡,可毕竟是寡不敌众,敌方是轮番上阵,得以有喘息的空隙。他将其中一半的杀手就地解决,顺手躲过兵刃,就在和对手拼杀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那几卷书上,竟然将将把手中的刀剑朝斜侧里那个杀手飞掷去,一声闷响那人倒地身亡。可是,迎面而来的人趁此机会再次攻向他。
上官隽睿连连退后数步,但刀剑依然直逼他的眉宇而来。突然,一道铿锵之音响起,一支箸子从角落里百发百中地打落了杀手的刀剑。
剩余的杀手惊愣片刻,而后一半朝上官隽睿攻去,一半朝角落那位月白色衣袍的公子杀去。可上官隽睿才解决其中一个,只听嗖嗖几声,所有的杀手纷纷倒地而亡,而角落里那位不凡的公子只是微皱着眉目擦拭了自己修长优雅的指尖,不疾不徐地起身欲要离开。
上官隽睿从震撼中回过神思来,快步走到公子跟前,又怕自己冒犯对方,离他三步远的地方抱拳作礼,彬彬有礼道:“阁下救了在下一命,可否告知阁下大名居所,必登门答谢。”
月白色衣袍的男子不疾不徐,温润如玉道:“不必了。”言罢阔步离去。
上官隽睿被对方的神采所倾倒,面色不觉微红,带上书跟在他的身后,对方既然不便留名便自报家门,于是着急又谦和地说道:“阁下,在下是国候府的上官隽睿,阁下如有需要望能够屈尊而往,在下定当在所不辞。”
那位公子脚步微微停顿,深邃的眼眸浮现一丝笑意,俊逸的眉宇清平温雅,并未回过头。上官隽睿目送贵人离去,这才掉头朝国候府的方向走去,脚步生风,清俊的眉目一皱,琢磨着那群杀手的来历。
上官隽睿才踏进厅堂门槛,国候夫人沈氏像是从椅子上弹起,双手颤抖地抓住上官隽睿的手,还没开口眼泪就哗啦啦地只掉,后怕地哽咽道:“睿儿,你没伤着吧?快让额娘瞧瞧。”
上官隽睿见母亲如此担忧,心下惭愧至极,还未开口抚慰,只听国候爷上官柏甫如猛虎下山地穿堂而入,声震如雷地问道:“大公子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