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亦不复先前通报消息时的欢悦,看着自己的脚尖,像是劝慰青衣,又像是安慰她自己:“少爷总是要娶秀的,秀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总归她将来嫁的人,会是她喜欢的。”
“可是,少爷他……”分明不喜欢秀啊。
青衣的话被蓝衣打断了,蓝衣昂着脖子,严肃道:“青衣,够了,有些话不是我们可以说的”
青衣目光一颤,咬紧了唇瓣。
蓝衣的口气丝毫没有缓和,“青衣,从我们踏进这个院子的那天起,我们的身家性命就是拴在秀身上的,她好,我们才好,她的开心,就是我们的开心”
青衣敛了眉,眼神坚定,“我们快去找秀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看到了对方眼神里的坚毅,而后是相互间了然的微笑,蓝衣应道:“我们怕是赶不上秀的脚程的……”
虽是如此说,蓝衣却还是率先转头,飞奔而去。
青衣叫了一声:“蓝衣,你耍赖”紧跟着离去了。
青衣和蓝衣是周引桓送给林清时的人,对林清时忠心耿耿,尽心尽力,显然在被送给她之前,两个人就已经受过不少的敲打了。二人的父母姐弟都是掌握在周引桓手里的,她们别无选择,只能向周引桓交代的那样,一切都以林清时为主。因为林清时近两年对周仲安颇为上心的缘故,连带着两个丫鬟也时时注意他的动向,以便随时向自己秀报告。
林清时一路疾驰,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在看到那个迎面走来的男人时,忍不捉了一声:“仲安哥哥”
周仲安停下脚步,看着飞奔过来的那人,皱紧了眉头,空气冷冰冰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清时停在他眼前,微微喘息,兴奋的说:“仲安哥哥,我好想你啊”
当年的小女孩儿如今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仪容娇媚,光艳照人,一双眼眸波光潋滟,满含情意,她望着他的时候,好像眼里只看得到他一样。任何男人面对这样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的美丽女人,怕是都难以狠下心来拒绝她,更不会忍心无视她的情谊。她的温言软语,浓情蜜意,可以轻易蛊惑任何一个寻常男人。
出乎意料的是,周引桓眼神倏地冷下来,脸色似可以结冰一般,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薄薄的唇里吐出刻薄恶毒的字眼:“不知羞耻”
林清时先前还泛着红晕的脸蛋“唰”的白了,她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鹏了眉头。
周仲安见到她这个动作,眼神里的厌恶愈发浓重,“又要说你心口痛吗?”
林清时闻言眉头紧颦,更加用力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位置,眼神也变得雾蒙蒙的,她咬了咬唇,努力忽略周仲安脸上冰冷的神情和他厌恶的眼神,扬起一抹苍白的笑容:“仲安哥哥,周叔叔说等清清及笄之后,就可以嫁给你了。”她想问他高兴吗,但她抑制住了。
周仲安冷哼一声,“我是不会娶你的”
“你……”她显然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不要露出这样委屈的表情,恶心死了我讨厌你,你知道吗?”他看着她痛苦的眼神,胸口的抑郁之气一扫而光,越说越畅快,“不要每一次都试图拿父亲来压我,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也不需要他替我决定我该喜欢谁”
“我不好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你好不好关我什么事?你只要记得,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了”
她眼里的光彩一点点被抽离了。
他像是一个耀武扬威的胜利者,“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年没有让你和风月山庄一起死掉”
心脏里像是有虫子在啃咬一般,她拧着眉,努力笑的无所谓一点,“这样啊……”
“知道就好”
他嗤笑一声,转身就走,却听她在身后道:“我还是喜欢你,怎么办?”
“真贱”
他的声音穿过稀薄的空气,直达她的耳朵,在她的大脑里一遍又一遍回放,“真贱”
她捂着胸口,一双眼黑沉沉的,紧紧的盯着他挺拔的背影,像是蛰伏的饕餮,只要时机来到,就将正离她远去的男人啃噬,撕碎,嚼烂,一点一点咽下去,直到他们彻底融为一体,再也没有任何人或事可以将他们分开。
赶来的蓝衣见她好像不太对劲,担忧的问:“秀,你还好吗?”
紧随而来的青衣呼吸急促,却仍旧第一时间问:“要请大夫吗?”
林清时微微弯腰,看起来很不舒服,听到两个丫鬟的问话,摇摇头,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去告诉周叔叔刚刚发生的事。”
青衣看见她望过来的目光,浑身一颤。
那双素来美丽的眼睛黑黝黝的,像是望不到尽头的深井,里面蛰伏着残忍的猛兽,好像要生啖了她一样。
这不是青衣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眼神了,可每一次看到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像是挣扎在死亡的深谷里一样。
“是。”青衣还记得自己的身份,虽然害怕,却还是点头应声。
留下的蓝衣看着眼前貌美的女子,大气都不敢喘,心道:秀的性格最近越来越诡异了,和以前的她完全不一样,就像是一个……被人强行填入了扭曲的情感的木偶娃娃,好像所有的爱恨悲喜都被人操控了一样,就连大少爷,也越来越不对劲了,以前他明明很喜欢秀的,现在却……
蓝衣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