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不等他回答,便哼了一声:“你的客户更多是华人,或者亚裔。说白了还都是婚姻观念上比较传统的东方人。说到底,东方人的心里没有谁能看淡离婚这件事。无论于公于私,我也不准你跟时年走到离婚那一步。”
向远被损得灰头土脸。
他的父亲从来都是严父,他从小就在父亲近乎严苛的要求之下长大。所有的成绩都必须是最好的,衣着谈吐、品位形象也都必须是周围这一圈儿孩子里最为出类拔萃的。若他有哪一点做不好,父亲甚至会动家法打他……
也许说出来没人信,直到中学时,就因为他试卷错了一道题而没有能拿到满分,父亲还罚他在祖宗牌位前跪了整整一夜。
他是从骨子里惧怕父亲的,于是父亲说话的时候,他从来都只有安安静静地听,一句话都不敢插。
父亲终于说完了,抬眼示意他可以说话,他这才狼狈问:“爸,不知这个消息您是从何得知的?我跟时间的分居协议里写明了相关条款,我们自己在经对方同意之前,都不准向外泄露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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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景盛便皱了皱眉:“碰巧听来的。”
向远也是聪明人,前后将那天的五个人想了一下,便试探问:“难道,是汤家那位小姐。”
向景盛点了个头。
向远便忍不住追问:“是她跟爸您提起的?”
“不是。”向景盛皱了皱眉:“她跟沈宛说,我恰好找沈宛有事,便听见了。”
向远眼珠一转。
向景盛盯着儿子的反应:“你别以为长大了,自己有主意了,就能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向远我再说一遍:不准与时年离婚!”
向远便又规规矩矩点头:“爸您放心,我也是不会放她走的。跟她签署法定分居的协议,儿子也是不得已。她那晚实在太冷静,太坚持,我若不退一步,可能她会索性闹个鱼死网破,直接入禀法院了。”
向远说着抬头看了向景盛一眼:“毕竟她现在已经是‘深喉’的记者,经历多了,见识也广了,再不是四年前刚到m国,连出门买条毛巾都必须牵着我的手的那个小姑娘……”
向景盛也皱眉:“嗯,我明白。”
向远这才悄然松了口气:“分居终究是个缓冲地带,我答应她分居,她见我同意,态度便也软化了。我便得以在分居协议的条款上做了许多的规定:比如不许她擅自将我们的分居公诸于众,要她在外人面前还必须继续担任我妻子的角色,决不能叫外人察觉出来。”
“以及,要求她不能不经我的同意就搬离我们的家。”
向景盛那精瘦的脸上,那些始终严肃的线条终于一根一根松弛了下来。抬眼赞许地望了儿子一眼,“这还差不多。”
向远大受鼓舞,便笑起来:“爸您放心,儿子暂时的分居,却不会给她机会再结识其他异性。她终究还会与儿子重修旧好。”
“那就好。”向景盛亲自给儿子倒上一杯酒,面上更亲切了些:“身在m国的华人圈子也窄,她也没有太多机会结识到比你更优秀的男子。我的儿子是最好的,她总该明白的。”
那一刻,无论是父亲还是他自己,都对将来的重修旧好充满了信心。
可是此时,面对汤燕卿那明明暗暗的挑衅,他却开始忍不住自我怀疑。
父亲说他是最好的,可是若将他跟汤燕卿做一个对比,父亲会怎么说?华人圈的其他人又会怎么说?
也许就连父亲,甚至是他向远自己都无法相信,那个堂堂的大少爷竟然会对时年这样一个有夫之妇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兴趣吧?
可是他暂时却只有忍耐,谁让父亲一直都是替汤明羿做事的,此时还是汤明羿的竞选幕僚……将来,父亲还指望汤明羿当选州长之后,将本州财政官的职位交给他。
汤家这位大少爷他惹不起,他暂时便只有忍。
好在他相信,那大少爷对时年的兴趣也许只是一时的好奇,慢慢地那好奇淡了,散了,时年就只能乖乖回到他身边,继续当他安安静静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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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晚上丈夫甩了脸子出去,郭正梅正心下不舒服,不
过幸好沈宛来救命。
沈宛约了几位相熟的太太,到汤家打牌。
毕竟还都是华人,这圈子里的太太们还都免不了这个俗,于是一拍即合。
沈宛做东,先给几位太太赔不是,说这些日子陪着丈夫巡回演讲,都没时间跟姐妹儿们一起打牌说话了。沈宛赔完了不是,又拿出几个限量版的bikin出来,说是特别为这几个姐妹儿订制的,叫几个姐妹儿别见外,都收下。
沈宛不仅是汤家的太太,人家自己也是享誉亚洲商圈的商界女强人。bikin虽贵,订制也许要等上一年半载,但是人家沈宛送出来几个还不是小case,于是郭正梅为首,便都没怎么推辞,大方笑纳了。
郭正梅今晚跟丈夫的那一点怨气,都被沈宛的善解人意给驱散了。
打牌的时候,沈宛还连给郭正梅点了几把炮,把郭正梅给开心得了不得。沈宛温温婉婉地问:“郭姐姐今晚面色不是太好,眼角眉梢都郁着气,可是怪我们明羿霸着向大哥太久,叫向大哥没办法陪郭姐姐了?”
郭正梅一听便不好意思了,急忙否认:“哪儿啊。宛你千万别说这见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