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昭信宫漪澜殿郑才人昨夜被皇上临幸的事便在宫里传开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皇后刚起床,正在梳洗。
“郑才人?什么来头?”听到宫女琉璃的来报,皇后眼角一跳,正在轻抚衣袖的手顿了顿。
“是上次选秀时留下的,父亲只是冀州安平郡下属一个小县的县令。”琉璃恭谨道。
皇后唇畔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昭信宫不是梁嫔的地盘么,她居然能容忍这种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
“奴婢听说昨夜皇上本来去了是清思殿,后来不知怎的又拐到漪澜殿去了。”琉璃忙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告知于皇后。
皇后眉头一皱,“再去查!”她倒要看看,这起子狐媚子又用了什么手段!
“娘娘,奴婢已经打探到了。”声音刚落,从殿外转入的是面容沉稳的璇玑,她是皇后的心腹,自然对皇后的心思了如指掌。
“快说!”皇后沙哑的声音中带了些急色。
“皇上昨夜本来去的是清思殿,只是梁嫔身子不爽利伺候不了,皇上便打算摆驾回乾清宫。出了清思殿时,却被异象吸引,这才拐去了漪澜殿。”
“什么异象?”皇后心内一跳,身子往前凑了凑,一时忘记身后有人在帮她挽发,扯得头皮一痛,惊呼出声。
挽发的小宫女一惊,赶紧跪倒在地,“奴婢该死!”
皇后压下心中不断上涌的怒气,“都给我滚下去!”一干人等赶紧退了出去,殿内便只剩下了璇玑和琉璃。
璇玑接着道,“听说郑才人在殿外庭院内放了许多萤虫,皇上去的时候,她正在扑流萤。”
流萤?皇后唇边讥讽的笑意愈深,阴着嗓子道,“轻罗小扇扑流萤。皇上端的是好兴致!”
很快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皇上一向严于律己,于这些奇技淫巧的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为何这次却破了例?!
皇后拿起梳妆台上一只赤金拔丝凤纹鸾鸟缠枝耳坠带上,有些不得其解。忽然眼神一僵,耳畔的手也顿住了,脑中不可遏制地闪过一个念头——皇上只有在遇到跟那个女人有关的事时才会破例,莫非……?!
她凌厉的目光扫向璇玑,“璇玑,你可见过这个郑才人?”选秀之日她虽然也在,这个郑才人却是记不起来容貌了,那照理……该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才是。
“回娘娘的话,奴婢方才远远地瞧见了一眼。”
“她长得如何?”皇后紧紧盯着璇玑。
“不过是清秀而已,自然无法与娘娘的天人之姿相提并论。”璇玑未有半分迟疑,语带诚挚。
皇后“呵呵”两声,眼神看向镜中的自己,玉白柔荑抚上眼角,若细看,那里已经能隐约看出几分细纹来,终究还是岁月催人老。
她收回手,目光幽幽看向璇玑,“那她……与那人相比……可有相似之处?”
璇玑一惊,慌忙跪倒在地,“娘娘多虑了,郑才人不过是中人之姿而已。”
皇后看她一眼,带上另一只耳坠,叹口气,“你起来吧,过来帮本宫上妆。”
璇玑手巧,很快便替皇后画好了一个精致的妆容,妆罢,顿时显得容光焕发,丽质端方,仿佛还是那样风华正好的年纪。
皇后端详着镜中的自己,露出几分满意的表情来,脸上也恢复一贯的从容高贵,“走吧,请安的人也该来了,本宫倒要看看,这个郑才人到底有几分本事!”
*
此时的昭信宫清思殿内,梁晓芙正在大发脾气,殿内时不时响起瓷器碎裂的声音,让人心惊肉跳。
“贱人!”梁晓芙满目通红,怒气难消,手里捧着个彩绘仕女白釉瓷瓶就要往下砸。
“娘娘……”流音刚从外面进来,便看到满目狼藉,走到梁晓芙面前沉声道,“娘娘这番做派,只会让那些小人看了娘娘的笑话去,娘娘一向沉得住气,今日怎的如此乱了方寸!”
“啪”的一声,梁晓芙一巴掌甩到流音脸上,“本宫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小小的下人来置喙?!”
流音知道她这是迁怒,只直挺挺跪在地上,也不多说,只道,“娘娘要罚奴婢,奴婢无话可说,只是娘娘需明白,娘娘的仇人并非奴婢。”
梁晓芙恨恨地看她一眼,这个丫鬟是母亲亲自调教了很久的,处事圆滑,心思狠辣,的确是自己在宫中最好的助力,所以母亲才让自己将她带进宫。只是有时候被管得多了,梁晓芙难免心生怨气。
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满地的瓷器碎片,虽然眉心仍是紧皱,但语气已经平缓了些,“你起来吧,方才是本宫太过急躁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去。”
“谢娘娘。”流音站起来低着头,脸上那通红巴掌印显得愈发明显。
梁晓芙看她一眼,“你先去上点药吧。”
流音摇摇头,“奴婢无碍。”她抬目看向梁晓芙,“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
“怎么回事?”梁晓芙急切道。
流音扫一眼满地的狼狈,“娘娘还是进内室,奴婢先给您上妆,免得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辰。”
见梁晓芙点头,她便唤来小丫头将殿内清扫赶紧,扶着梁晓芙进了内室。
流音一边替梁晓芙挽着髻,一边将打听到的情况跟梁晓芙说了一遍。
“流萤?”梁晓芙吃惊道,“她怎么会想出这个法子的?”
“奴婢不知。”流音拿起一支赤金西番莲白玉珠花给她带上。“只是平日里郑才人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