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中带与年龄不符的苍老和喑哑,并不好听,就像水刚烧开时发出的嘶哑的汽鸣声。溶月前世与皇后接触并不多,只直觉她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略抬了眼看去。
皇后却警觉得很,凌厉的眼风往这边扫来,见是溶月,她微怔,很快便移开了目光,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厌恶。
有宫女依次而入引着大家在各自的位子上坐下。右侧一列为男子的位子,左侧两列,靠前的一列是各家小姐,靠后则坐着各府夫人。
溶月身份尊贵,只宜安公主和乐安公主排在了她前面。
她对面坐着几位皇子,这一次破天荒的,五位皇子全都来齐了。都是面容俊朗,各有千秋,溶月不得不感概,皇家的基因还是很强大的。
她不动声色一一扫过众人,看到大皇子萧梓瑞前面还空着一个位子,不禁有些奇怪,五位皇子都在这了,这是留给谁的?
思考的工夫,面前已经上满了各色糕点瓜果,精致好看,微风拂过,淡淡花香混合着清新的瓜果香,不禁让人神清气爽。
皇后招一招手,又有一队青衣宫女鱼贯而入,手中都执着一把小巧的白玉酒壶,她们安静整齐地走到各人面前,给每人都斟满了酒。红澄澄的琼浆在白玉杯中微微晃动着,虽然满,却并未溅出半分。
斟完酒,宫女将酒壶放下,又有条不紊地退了下去。
皇后举起酒杯,沉然道,“这是宫中新酿的红梅酒,取初雪后盛开的梅花,和着初雪装坛埋入梅林下,百日后将花瓣取出,加上山泉水煮酒,才得了这么一些。大家都尝尝,并不怎么醉人,姑娘们也可以喝一点。”
溶月盯着面前的梅酒,那红澄澄的酒酿滟泽妖冶,不知怎的让她想起了死的那日铺天盖地的鲜血,心口不由一紧,上头皇后说了什么已经浑然听不见了。明明已是和煦的春日,却生生出了一身薄汗。
“喂,你怎么了?”恍然间有人推了推她,她蓦然惊醒回神,瞳孔紧缩,冰刀一般的目光朝那人射了过去。
原来是旁边的萧姝玥。
萧姝玥被她这样冷冽的眼神看得一颤,片刻回过神来压低了声音道,“你发生什么神经?母后在上面说话呢。”
溶月长吁一口气,闭了闭眼方才朝上首的皇后看去。她已举起了酒杯,示意大家将手中的酒喝下。
溶月盯着那杯中的酒看了一瞬,猛然端起酒杯,仰头一口喝尽。放下酒杯的时候,正好瞟到对面萧梓琰端着酒杯朝她示意,笑得温柔无害。
溶月眼神未变,转了目光,掏出袖中的帕子擦去鬓边的汗珠,心底却似针刺一般难受得紧。自己果然还是一个睚眦必较心高气傲的人呢,忍了这么些时日,终于有些忍不下了。
皇后放下酒杯,刚要说话,御花园入口处却又传来一声慌慌张张的通报声。
“闲王到——”
众人面露好奇,纷纷朝入口看去。
萧煜今日依旧是一袭素白锦袍,袖口与下摆处用极细致的银线绣着水墨风荷,配上墨色镂空金缕腰带,眉目分明而深邃,如黑曜石一般,似要把人吸进去。骨子里透露出淡漠疏离的清冷,仿佛蕴藏着万年不化的寒冰,真真是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他带风而来,走到场中央冲皇后微微作了一揖,径自走到右侧第一个位置坐下。
溶月这才恍然,这位神秘莫测的大齐王爷,虽年方二十,却仍未娶妻,听说府里连通房小妾也无。
一想到这,溶月看向他的眼神不自觉带上几分八卦的意味。
似乎感到有人在看他,萧煜微微抬眼,眼风一扫,在溶月脸上微微一顿便不再理会,自顾自地自斟自饮起来。
这时耳畔传来一声细小的惊呼,溶月警觉,循声望去。
居然是不远处坐着的徐若,她既以沈府的名义而来,坐的也算靠前。溶月墨瞳微狭,见她面前的酒杯似乎被不小心碰倒,里头还未喝完的酒便淌了出来,溅了几点在徐若的裙子上。
她慌忙掏出帕子,手忙脚乱的擦拭着。皇宫重地,她的丫鬟香芷站在后头,也不敢贸然上来处理。见不少人都朝她看来,徐若的脸涨得跟猪肝似的,动作却愈发慌乱起来。
皇后自然也看到了这边的动静,本就被萧煜弄得不快的心情愈发阴沉起来,挥挥手招来一个宫女吩咐她下去处理好,便不予理会。
她转了转手腕上的羊脂白玉手镯,压下心中的焦躁,仪态万方道,“难得今日天气明媚和暖,大家都聚在一起,不如来玩击鼓传花的游戏吧。这花传到谁的手里,便需表演一项才艺让大家开开眼,大家意下如何?”
“皇后娘娘。”开口的是大皇子萧梓瑞,他脸型有些瘦削,眼中透出一股子阴郁和狂傲。“各位小姐还好,各位公子怕是没什么才艺好展示的吧。”
皇后手上的翡翠紫金护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有些不以为意,“吟诗也好,作对也罢,总该有些会的东西。若真没什么好展示的,便罚酒三杯吧。”
“皇后娘娘说的是。”萧梓瑞眸光微暗,不再出声。
其他人自然不敢再有异议。溶月微微坐直了身体,来了些兴致,往年都是直接让人表演的,今年倒想出了个击鼓传花的新鲜法子了。
很快便有人抬了一面大鼓上来,竖在一旁,又有宫女折了那开得正艳的桃花枝来递给皇后。
皇后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鼓声便咚咚咚响了起来。那花自萧姝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