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低了头看着落在自己身上的花枝,唇畔微勾,一双墨眸却似古井无波,笑意未达眼底。他纤细修长的手指将身上那粉色桃花枝拿起,抬眼神色莫辨地看向皇后。
皇后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心慌,喝一口高几上的酒才勉力压下,不甘示弱地回望过去。
萧煜却清俊一笑,移了目光,泠然开口,“本王自罚三杯。”
不待大家反应,他连斟三杯酒,一口气喝了下去。他喝得有些急,有一滴殷红的酒汁顺着唇畔滑了下来,鲜红的美酒,莹白的肌肤,反差之大,有一种让人心惊的美。
萧煜喝完,以袖掩嘴,似在压下口中的腥甜之气。他轻声咳了几声,面上便浮上一片潮红。溶月皱了皱眉,看着他将白玉酒杯倒扣于桌上,施施然站了起来。
皇后眉眼一凝,刚待发问,萧煜手中的桃花枝却利箭一般倏地向她飞来,落在她面前的高几之上。皇后被唬了一大跳,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不待她反应过来,萧煜已拂袖离席,临走时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诸位好好玩。”
此时阳光正好,照在他翩然而去的身影上,银线绣成的水墨风荷泛着耀眼的光芒,晃花了众人的眼,等回过神来时,萧煜早已走远。
皇后似被气得不轻,尖利的指甲抠在靠椅的扶手之上,竟生生将葱长的指甲给折断了。指尖处传来一阵痛意,她倒吸一口冷气,心中的郁结之气费了好大气力才压下。
萧煜!她看一眼早已不见的身影,垂眸敛下目光中浓重的杀意。
底下众人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声触碰霉头。
这时皇后身后站着的一个穿鸦青色宫装的嬷嬷悄然上前几步,在她耳畔耳语了几句。皇后微闭了双眸,再一睁眼时面上已是从容舒展的神色。
“闲王可真是辣手摧花。”她笑得端庄,拿起面前的桃花枝,经过这么多人抛拿抢夺,枝上那艳至灼灼的桃花早已被摧残的不成样子,花瓣凋零,遍布指甲印。
明明不是萧煜方才所致,皇后却偏要算到他头上。
溶月心中微叹,萧煜这闲散王爷,做得可一点都不轻松。
“皇后娘娘,依宜安之见,不如看看大家还有没有自愿献艺的,若有人早已准备,也好得个机会表演一番。”
萧姝瑶似没感到场中诡异的气氛一般,清雅开口。
皇后眼底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快得让人抓不住,“宜安这主意不错,大家有没有自愿的,表演得好本宫照样有赏。”
这话一出,底下不少人便蠢蠢欲动起来。就算不冲娘娘的赏赐,便是能在诸位皇子跟前露一手那也是极好的。
很快便有女子脱席而出,御花园里又恢复那般其乐融融的景象。
等到大家都表演得差不多时,已渐渐日薄西山。皇后看了这么久,也有些兴致缺缺了,便道,“本宫命人在棠梨园搭了戏台,各位夫人随本宫先去看戏吧,其他人可以再在园中游玩一番,戌时在秋水殿设了晚宴,到时皇上也会出席,大家到了点别忘了过去。”
皇后一走,底下气氛便活跃起来。
“表妹!”谢家表姐谢采薇笑意吟吟地朝她走来,顺手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方才见你将那鞭子舞得虎虎生威,身子都该好了吧?”
溶月点点头,“已经好了,谢谢表姐。”
谢采薇拍了拍她的手,刚要接口,一道清冷的声音却插了进来,“郡主方才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
说话的是萧姝瑶。
溶月狐疑地看她一眼,她和表姐叙旧,萧姝瑶来凑什么热闹。
萧姝瑶迷蒙的眼神在她脸上转了几转,幽幽道,“郡主同小皇叔很熟?”
溶月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的语气,怎么这么怪异而尖锐?
心中有些不安,扯出一抹笑,“宜安公主说笑了,我同王爷也不过两面之缘。”
“哦?”萧姝瑶轻答一声,眼神迷蒙,似乎并不信,“小皇叔对你有些不一样呢。”语气飘忽鬼魅,大白天的凭空让人脊背一凉。
溶月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时,萧姝瑶身后一名大宫女模样的女子上得前来,柔声道,“公主,您方才衣裳上沾了酒水,还是先回宫换一件吧。”
萧姝瑶目光一凛看向她,面色却终于恢复平常。她牵起一抹薄笑,“说的是呢。郡主,谢小姐,本宫先回宫了。”
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去,谢采薇担忧道,“表妹,我怎么觉得宜安公主有些怪怪的。”
溶月心中隐约划过一个猜想,却是一闪而过,快得让她来不及抓住。
她收回心思,先不管萧姝瑶如何,自己还得打起精神应付沈家姐妹和萧梓琰才是。
刚这么一想,沈汐云便带了凝墨分花拂柳朝她而来。
“表姐也在。”沈汐云向谢采薇打了个招呼,眸光温柔地落在溶月脸上,隐隐带了探究,“七妹妹何时学了这身好本事,我们竟连半分风声都未曾听到呢。”
“二姐姐也知道我学点武功。”溶月假装没听出她话里的试探,不以为意道。“至于那画吗……我特意跟娘学了在赏花宴上露一手的,怎么样,还不错吧?”
沈汐云微怔,没想到她这么坦白,言不由衷道,“画得很好。”
溶月傲然一笑,“那是,我可是跟娘足足学了一个月呢,就为了这一副画,今天能技惊全场总算是没白忙活了。”她顿了一下,微微侧了头,“二姐姐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