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琼瑜殿,虽是新月夜,楼宇处的宫灯却将整个高阁照的通亮,华丽的落纱被清秋的风吹拂着。
已有礼官还有宫中女官领着宫人们陆续入殿。
“怎么还不快点将舞侍的衣服拿过去,还有你怎么还不去请乐师们入场?秦王和秦国公主就要到了!”赵嬷嬷冲着一群年纪轻轻的宫女们说道。
宫女们开始手忙脚乱的整理。
“第一支舞曲《萦尘》的舞侍,快点去准备,等下正宫里的女官大人就要来检查你们是否装扮好了,若是还没有小心挨板子!”
赵嬷嬷说完宫女又指着那群舞女说道:“都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这个时候一个宫女急急忙忙地走过来,“嬷嬷,薄彦将军已至琼瑜殿了,琼瑜殿尚宫正率众宫婢接驾!”
“什么?”赵嬷嬷大惊,“那,那秦王和那个公主到了没有?皇,皇上还有多久能到?”
“奴婢再去打听!”小宫女手忙脚乱的从琼瑜阁出来的时候,有一个女官率着一群宫女走进阁中。
“秦王的礼官来传,秦王身上剑伤发作了!恐怕……”
什么?
那不是说,女官是来告诉她们秦王今夜不能来了?
众宫女舞侍大惊,有些舞侍面露失望,本来才半日这宫里传得沸沸扬扬,说这秦王一双眉目美得如同画一般,甚至还惊落了高飞的白鹤,这些舞侍们可都翘首盼望能一睹那秦王风华……
虽然有些扫兴,但那琼瑜正殿的执事女官又说:“都还站着干什么。皇上和王美人今日接待秦使!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再说了秦王这一刻不来,但你们就说得准秦王今日一定不会来?”
众宫女舞侍一听,皆是一震,这等场合皇上竟然带着王美人前来,这是不是说明?
果然众人心中都明白了,虽然王美人这么多年在宫中只是个美人,那是因为王美人出生实在太低,一个县令的女儿就罢了还是庶出,如此出生皇上却封了她美人,这五年来可以说是宠冠后宫,多少宠妃美人花开花败,而这位美人却一直长伴君王驾,没有衰败过。
听说当初姚阳侯被禹朝皇帝赶到淮南的时候,这王美人可是陪着皇上度过了人生中最难过的一段时光。
“各位大人,皇上和王美人,秦国重华公主及使臣已至,大人们快上第一支舞曲吧!”
一个公公急急忙忙的在琼瑜阁外喊话。
所有的宫人舞侍们立刻紧张起来,开始对镜整理。
一女官拿着手中的红折子,厉声道:“《萦尘》的舞女,快些儿随本官入殿去!”
一排整装的舞女跟在女官身后紧张而又期待着。
她们的心思自然是在高位的帝王,在护国将军,在满座的大官……然而却不知整个琼瑜宴上,所有人都“各怀鬼胎”、互相算计着,思量着……
因知重华帝姬年幼时有舞名,皇上礼貌性的与重华长公主说起舞曲之事,王美人端坐一旁笑容妩媚中透着可亲之态,俨然是宫里最受宠的女人该有的神态与荣光。
左右二相和几位太傅、太保大人正在同西秦陪行的几个大臣商谈,有西秦的礼官也在同姚朝的大臣们交谈。
薄彦一手捏着薄瓷酒杯,一面漫不经心的看着歌舞,全然没有将那些大臣和秦使们放在眼里。
慎儿站在他的身后,看着薄彦那副独自生闷气的模样,他将目光全集中在薄彦手中的杯子上,真担心那杯子突然爆裂……
薄彦完全不觉得自己散发出来的气息有多么强势,完全不觉那些大臣们为什么离得他远远的……
他心里正想着那个死女人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来!
大臣们的妻子都在偏殿里头规规矩矩的坐着了,他早前不是同他说好了要她早点到琼瑜宴吗?那个死女人竟然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都不知道跳过了多少舞曲,看样子这宴会都要接近尾声了,那女人还没有来!
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比他的话更重要?
薄彦举杯斜睨一眼金龙宝座上的皇帝和一旁的王美人,还有秦使贵宾座上的重华公主……众所周知皇上这么宠爱王美人,但愿皇上不要一时头脑发热把这重华重华公主许给年轻大臣,若真是这样他薄彦就是首当其冲的第一人选!
光这么一想薄彦就觉得浑身如浸冰水。
终于再也忍不下去了,薄彦冷如薄冰般锋利的眼刀投向慎儿,低声道:“去找她。”
慎儿浑身一颤,唇无可奈何的一抖,无声离开。
*
玄武门外一辆宽大而朴实的马车匆匆朝着皇宫行驶来。
“王爷,您的伤?……”石言玉紧张地看向马车软座上的秦王。
秦王紧抿着苍白的唇,摇头。
魏己望向石言玉道:“王爷带伤前去是让天下知道西秦诚意,更是不忍重华帝姬孤军对阵……”
石言玉闻言一惊,望向魏己的眼神有些佩服。
“王爷保重。”石言玉声音稍沉,眼神有些凝重,总害怕琼瑜宴会出什么乱子,而且秦王身上的伤还没有好,白天伤口突然流血,外袍都浸染了一滩血渍,那个时候简直要吓坏一群跟前伺候的人了!
车灯摇晃着,光影也跟着摇晃,秦王沉默点头,银甲面具之上,那双绝艳凤目,沉凝平静中隐含一丝阴寒。
琼瑜宴上,这么近的距离,傅画磬会认出当年被他万箭穿心,推下清水荷塘的娄蒹葭吗?……
当年那个玄衣如墨的男人,那个沉默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