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为霜本对这男子的厨艺不抱希望,她现在饿极了,可能什么都会吃。可那大瓷盆中的清汤鱼,竟然会让她觉得“赏心悦目”。
男子笑道:“家里碗不多,二位喝茶的碗给我去给二位添饭。”
闻言桑为霜将大碗的茶水喝完了,在将碗递给那男子,冷瞳的碗已是空的,所以那男子伸手将冷瞳的碗拿过来,唇角带着笑去厨房给他二人添饭。
鱼汤没有咸味,汤水很清亮,汤味竟然不腥。米饭也很甘甜可口,可见这米饭是前不久的新粮。
桑为霜很疑惑这鱼汤如此清淡,为什么还能不留鱼腥,反倒让人觉得味道极好。她满足的吃了一碗。
那男子见她吃完,正好抬起头来看她。
“看来这几年我的厨艺已能登台面了,若是姑娘早两年来这里,那个时候我做的饭菜应该可以让姑娘大吐三天。”男子笑道放下手中碗筷,拿起桑为霜的碗,站起来朝厨房走去。
桑为霜目瞪口呆,一个独居的男人,这几年自己做饭将自己的厨艺给逼出来了?可是她学了好些年,也看了很多厨艺高超的人做饭,却一直没有半点长进。想到这里不免觉得自惭形秽。
米饭添来了,那男子再坐下,笑道:“锅里还有汤,不过没有鱼了。”
言下之意是,这瓷盆里的是最后一点鱼渣了,冷瞳在随便吃完后,早就放下了碗筷。
为霜微低下头言谢。
那男人笑了笑说道:“姑娘和大侠是我的救命恩人,这点招待而已,难抵姑娘与大侠救命之恩。”
听他说到这里,桑为霜和冷瞳神色俱是一沉,这男子分明身负异秉,也该是身怀武艺的,为何他会无端落水,再以报恩为由,引他们来这里?
桑为霜沉默的将新添的米饭吃完,尔后放下碗筷。
那男子见桑为霜没有再吃下去的意思,知道她是吃饱了,于是也放下了碗筷,朝为霜笑道:“寒舍太过清寒,招待不周,在下有愧二位恩人。”
为霜摇头:“先生客气了……”
“先生?”那男子凌乱黑发见那一双凤眼一沉,纤薄的唇一扬,笑道:“姑娘何出此言?在下不过一个天天靠卖鱼换取晚餐的落拓人,姑娘这‘先生’二字是不是太抬举在下了?”
桑为霜凝着那人落拓的头面好久,又望向冷瞳,冷瞳盯着桑为霜看了一下,才会意过来。
他解下绑在身上的行囊,将那一幅巨画的画轴取下。
桑为霜接过冷瞳递来的画轴,将那一卷画轴呈给那男子道:“这个是先生的画轴吧?”
那男子未曾抬头,而桑为霜知道他的目光已扫过那画轴了,须臾间桑为霜长睫一垂,目光中带上几分沉痛。
她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朝那男子弯腰行了一个极大的礼:“微君先生……”
果然那男子浑身一震,凛冽睿智的凤眼猛地望向桑为霜。
他勾唇轻轻的笑,那纤薄的唇带着一丝血染的妖冶,在他轻笑间更显得几分放荡不羁,笑道:“哎呀,被发现了呢,在这里住了三年,还是被人发现了?”
桑为霜不料他会这样坦言承认,而一旁静坐的冷瞳也惊讶的望向这个男人。
前朝画圣,竟然沦落到钓鱼为生,而且三餐食不果腹,过着一顿饥一顿饱的日子?
冷瞳错愕的望向这个男人,他自然是不知道画圣微君的容貌,若不是桑为霜指出,加上这个男人承认了,他完全不会知道这个男人就是画圣微君。
桑为霜缓缓抬起头望向这个男人,透过这张落拓不羁的脸,她越来越能看到他以前的样子,她越来越清楚的知道刚才那一份熟悉感从哪里来。
他就是画圣微君,她在年少时就曾见过他,不是一次两次,至少是见过四五面的。所以她一直记得他,也不忘那一身月牙白袍的别样风骨,与清华气度。
“微君先生……”
“姑娘莫不是见过我?姑娘是哪里人啊?”微君望着桑为霜笑道,那干透的头发被他整理了一下,露出他那一张俊美的轮廓来。他睿智又明亮的眼睛望向桑为霜,那样犀利,就像是能穿透一切的箭支。
“……”桑为霜被他这么一问,哑了似的答不出话来。她该说她在哪里见过他?况且以她的年纪在画圣微君消失于江湖的十年前,也不过七八岁光景,一个七八岁的邵州安县少女,怎么可能会见过画圣微君?
画圣微君不会信,冷瞳也不会信,甚至现在冷瞳也该对她起疑惑了。
那人犀利又凛冽的目光就像是铁索将桑为霜紧紧地缠绕住,“姑娘,我当说着世上应当没有流传我的画像吧,姑娘莫说是在画像上见过我,我可是不会信的。”
桑为霜又是一惊,这男人竟然能猜到她的心思,这一句将她想编的话都给堵回去了。
桑为霜突然眼光一闪,道:“微君先生又是为何要故意落水引我来这里,莫非我也是先生的什么故人?”
桑为霜此言一出,便换作微君惊讶了,他凤眼微眯,朝桑为霜道:“姑娘不厚道,我先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却想借这个问题转移我的注意,姑娘心中怎知我是故意引你来的?还有,这一幅画我不是听人说五万两银子卖给了淮西王吗?如今怎么又到了姑娘手中?莫非姑娘的真实身份是江湖上有名的大盗?哎呀,那我可得小心一点了……”
桑为霜闻言唇抖了抖,连冷瞳也觉得眉心大跳了一下。
须臾间,桑为霜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