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悠悠转醒,木门被狂风吹着呼呼作响。

冷风从衣服缝里钻进来,吹得人透心凉,连眼角都略略结了冰。

文荆揉着眼睛,周围一丝暖意也没有,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望着木门怔愣一阵,恍惚间眼前又出现君衍之月夜倚门而立的身影。

文荆发了一会儿呆,心中痛得发酸,他轻轻摇了摇头,取出怀中的玉简,仔细考虑应该做的事。

这第一件事,便是去一趟红枫教。

当年恒阳宫灭亡之时,君衍之家中秘传的两套传承古卷同时失踪。传承古卷非同小可,有一道厉害术法禁锢,如果被人强行夺取,重则立死,轻则元神逐渐受损,两年内会要了人的性命。

两部古卷中,一是《百草千魂术》,辗转落在师父路之山的手中。这一卷,早已被君衍之收回了,就是清虚剑宗第一次出事的那次。

另一是《五行归元剑法》。这剑法有些古怪,只认恒阳宫的人,平时无声无息的,没人知道它的厉害。它被人夺去之后,因为来历有些不清不楚,那人便将封面换成了《雷霆剑法》。那人死后,他的家人不知道这剑法的用处,便把它草草拍卖了。

这一卷,现在落在红枫教,一个叫做李清然的浪荡子手上。

名字这么俗,李清然又不知道这是一部传承,翻了几翻看不懂,就放在一边了。

君衍之为了找这一部传承费尽心力,当他得知它落在红枫教的弟子手上时,心中不知生出了什么想法。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出手却毫不留情,将红枫教杀得几乎灭了门。

那个时候的君衍之,心中已经冷冷冰冰、了无牵挂了。

文荆不敢空着手去寻找君衍之,即使要负荆请罪,至少也要把荆条备好吧,得有点诚意吧。《五行归元剑法》分量够重,若能揣着它去寻找君衍之,两人说不定能坐下来说几句话。

至于第二件事,便是要找出当年领头灭了恒阳宫的人。

大纲里只说事件错综复杂,却没有清楚说明是什么人做下的。现在君衍之一门心思认为凶手是段轩,只怕其中有些蹊跷。如果能把当年的事查哥水落石出,正是天大的功劳一件,那时再与他见面,也许、说不定能化干戈为玉帛。

而且,君衍之即便不承认,内心也必定不希望杀错师父吧……

只是他现在在哪里呢?难道还在冰天雪地里翻滚、挣扎?他最怕的就是冬日,就是冷,这几天岂不是最是难熬?而且亲手把他送上这个地步的人,就是自己……

心口涌出一阵恨不得拔光头发的悔意,文荆忍不住了。

大纲中,君衍之自诛仙塔逃脱出来之后,被外出赏雪的一个女道修给救了。这女道修名叫木颜,是附近山中一个山庄的庄主。

去红枫教之前,他可以先去木颜的山庄附近看看……

文荆“噌”得站起来,风尘仆仆地跑回房间收拾一番,将所有值钱的东西一股脑装在储物袋里。

大龟瞪眼望着他,似乎非常不安。文荆想了想,用一张被子把大龟包得严严实实的,只留下龟脑袋和两只眼睛露在外面,将它背在身上。

他又将家中所有的果子装好,将一封信偷着塞进贺灵的门缝里。

“我出去云游几个月,二师兄什么也别说啊。”

一切准备就绪,文荆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明月,乘着夜色离开了慧石峰。

·

“木颜的桡木山庄,座落在一片冰雪覆盖的山脉之中。”

——摘自《众生之劫》下卷细纲第十七行。

纷纷扬扬的大雪在清晨时分落了下来。文荆的脸冻得通红,视线被鹅毛般的雪花搅得混乱不堪。背后的大龟早已经把头缩进壳子里,严严密密地包裹在被子之中。

他低垂了头,在无边无际的风雪中搜索着“一个小巧雅致的山庄”。

周围的山脉绵延数百里,白雪茫茫,一望无际,连个活着的人影也看不到。找寻一天毫无所获,文荆找了一处山洞落脚,与大龟裹着一床被子睡了一夜。

翌日清晨,风雪渐停。文荆在山间遇上一个打猎的中年人,欣喜若狂,连忙平静下来问路:“大叔知不知道桡木山庄在哪里?”

那中年人一看是个修仙者,连忙答道:“桡木山庄?这里还是洵阳山脉啊,是清虚剑宗管的地方。你得再向南飞个七八十里,才能看到别的山脉。”

“多谢大叔。”

他走走停停,查探问路,终于在两天之后来到一个叫做小竹峰的山峰。半山腰上,一座雅致的山庄在无数红梅之中半遮着面,如同女子秀丽羞涩的侧脸。

山庄古朴静谧,院内外种了无数梅花,清香弥漫在空中,清冷高雅。文荆望了望头顶上苍劲浑厚的“桡木山庄”四个大字,却不敢擅自敲门而入,在墙外转了转,不知道该怎么进去看看。

周围都设下了结界,根本不能偷着进去。

正在这时,大门旁边的小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十七八岁的美貌女子抵着头,款款走出来。

文荆心想事不宜迟,连忙迎上去恭敬地问道:“请问这位姑娘……”

那女子抬头望了他一眼,不在意地说:“到我‘桡木山庄’来有什么事?”

“姑娘有所不知,我的哥哥前些日子受伤失踪了,我找他很久也找不到,你们这里,最近有没有收留二十多岁的人,受了重伤?”

那女子?没见过。”

文荆的心一沉:“……相貌好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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