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的正是郭图,他向袁绍拱了拱手,朗声道:“主公,公孙瓒和张燕的联军南下已成定局,粗略估计不下十五万人,高邑城孤悬在前,只怕是守不住的!而且高邑周边大都是平原,十分有利于幽州军的骑兵冲杀,而主公麾下骑兵并不多,在高邑展开大战对吾等极为不利!故而属下斗胆建议,不妨主动放弃高邑,也不要派遣援军过去了,让张隽乂和田元皓抵抗几日后就突围撤退吧。”
沮授闻听皱皱眉,审配、逢纪二人也脸色不愉,只等袁绍说话之后就开口反驳郭图。
辛评、许攸面色如常,不过早已做好准备全力支持郭图。
如今袁绍麾下的谋士分成了两派,沮授、审配和逢纪为人刚直不阿,自身也十分廉洁奉公,此前又有不浅的交情,自然而然成了一派;郭图、辛评和许攸都是贪财好色之人,未免会有不法之事,时常被沮授三人当众指责,为了对抗强势的沮授也就走到了一起。如此就形成了一个‘你赞同我必反对’的局面,而袁绍为了平衡之道,对此不但不阻止反而乐观其变。
“高邑的地形确实不利于吾等!”袁绍沉吟着赞同一句,问道:“公则,此时幽州大军尚未攻打高邑,为何不直接令张郃和田丰撤退?”
“主公……”郭图犹豫了下,看了看沮授三人,摆出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模样。
“公则!”袁绍皱眉喝道:“有话就说,何必遮遮掩掩!”
“喏!”郭图躬身道:“启禀主公,原因有二。其一,若是一遇到危险主公就出兵援救,以后谁还拼命对敌?其二……”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又看了看沮授,拱手道:“公与兄,吾接下来的话可能有所得罪,还望公与兄看在吾一心为主的份上不要计较。”
沮授淡淡道:“公则兄请直言便是,吾素来公私分明,岂会因为讨论军情而计较他人的话语?”
“公与兄光明磊落,吾敬佩的很啊。”郭图假模假样夸赞了一句,看着袁绍肃然道:“主公,属下就大胆直言了!张隽乂和田元皓都是韩馥旧部,自从归顺主公之后尚未立下过什么功劳,却被主公十分器重,难免会引来一些军中袍泽的不满。这次幽州大军攻打高邑正是个证明他二人忠心的好机会,若是能据城死守几日,全力替主公御敌,那些风言风语自然会烟消云散,主公也就能更好的重用他们了。”
沮授本来准备一等到郭图说完就马上反驳,没想到郭图说了这番犯忌讳的话,他顿时不好开口了。审配和逢纪二人对视一眼,也都明智的选择了沉默,静静等着袁绍发话。沮授三人和张郃、田丰一样都是韩馥的旧部,郭图看似在说张郃和田丰,其实也是在暗指他们对袁绍还有所保留,袁绍没有发表意见之前,他们自然不好马上开口反驳。
袁绍心里对郭图的说法十分赞赏,他也一直觉得这些韩馥的旧部并不是十分忠心,不过嘴上却厉声斥责道:“公则此言大谬矣!张隽乂和田元皓自投奔吾以来一直忠心耿耿,何须证明他们的忠心?不止是张隽乂和田元皓,公与、元图、正南以及更多的韩馥旧部也都在为了吾之大业呕心沥血,忠心绝对不下于尔等早就跟随吾的旧人,这等话此后休要再提,否则吾决不轻饶!对了,再让人去好好打探一下,发现谁在传扬这种谣言就立即抓起来问罪!”
“主公英明!”沮授三人哪怕明知道袁绍有些做戏的意思,依旧同时拱手赞叹。
“主公英明!”许攸和辛评也跟着拱手,表面上看起来一团和气。
郭图看起来有些尴尬,他讪讪一笑,向袁绍拱手道:“属下无端猜测同僚,请主公严加治罪!”
“罢了!”袁绍一挥手:“公则也是一片忠心,此事就此作罢,以后不要再提便是。高邑那边的事情,你可还有话要说?”
沮授听了这话,微微叹了口气。审配和逢纪眼中也为之一暗,袁绍看似严厉斥责郭图,却连象征性的惩罚都没,就这样轻飘飘一句带过,由此可见郭图说的这些话说不定正是袁绍心中所想。
“有!”郭图点头道:“主公,高邑最大的作用就是作为一颗钉子钉在公孙瓒南下的路上,只要高邑城还在主公手中,公孙瓒想要运送辎重粮秣南下就必定会担心遭遇到张郃将军从后袭击。然而高邑城还是太小,张郃将军手中兵力又有些不足,只怕城池是守不住的,还请主公早做决断。”
袁绍见郭图也提起‘张郃兵力不足’这个话题,心头怫然不悦的同时也有些后悔没听沮授的话,当初若是给张郃三万兵马,就有可能能守住高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动了。
“单凭张隽乂手中的兵马,高邑看来是守不住的,这都是吾之过啊,深悔当日未曾听从公与的劝谏!”袁绍一脸懊悔,向沮授歉然拱了拱手。
沮授赶紧站起身还礼,沉声道:“主公不必懊恼,想必此时高邑城尚未失陷,若是能及时派出援军前往,未尝不能守住城池!”
“这个……”袁绍犹豫了下,点头道:“援军是肯定要派的,只是此时敌情不明,贸然派出援军只怕有些不妥,不如先派出探马前去打探清楚之后再做决定!公与以为如何?”
沮授急道:“主公,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一旦公孙瓒大军一到就马上攻城,属下担心张隽乂和田元皓根本撑不过一天啊!”
“公与兄有些危言耸听了吧?”许攸站起身来,向袁绍拱手道:“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