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歌抖着手剥下一颗黄嫩嫩的栗子肉,塞到陆北辰嘴里,“你啊,有时候总爱挥一竿子打死一船人,我就挺喜欢老板娘的豪爽性格,最喜欢听她说‘我们家那位’。虽然她比她老公强,可逢人说话还是不忘把老公捎上,你看他们相处的多默契。这样的夫妻即使生活贫困也是让人敬佩羡慕的!”
陆北辰不屑一顾得撇撇嘴,“我没看出来有什么好羡慕的。”
“你当然看不出来,因为你不用在寒冷的夜里站大街上卖栗子,你想想,他们是平凡的夫妻,他们平时也会吵架,但到了晚上老板娘还是会陪着老公卖栗子,哎…算了,这种草根阶层的深厚感情说了你也不会懂!”
语文毕。顾笙歌趁着光线昏暗朝身旁不解风景的木头猛翻了几个白眼,正偷笑着得逞,冷得痛的脸颊被一只冰冷的手掐住。眸中泪花直打转儿,被拉得老长的嘴吐出一句抗议,“陆北辰,你轻点儿!”
“听你说得头头是道,穷还值得你羡慕?”陆北辰隐约看到她眼里的点点儿水光,忙收了手,又似心疼得在她脸上抚了几下。
“你这人真不讲道理,我不是羡慕,是敬佩!”
顾笙歌揉着脸上的痛处, “要换了我,我可不会这么冷的天还陪老公站街上,况且她老公也对她言听计从。我想老板娘是聪明的。跟着这样一个丈夫或许不能大富大贵,平平顺顺的却也安心。”
抛开手上的栗子壳,她拍了拍手接着道,“这就叫有得必有所失吧,虽然感情好,但生活上却很辛苦!”
陆北辰反复嚼着她的话,有得必有所失。
他得到的是富贵,金钱,名誉,地位,失去的便是一个愿意同他在寒风中陪他卖栗子的妻子,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平凡温馨的家。
那么…
他愿意拿富贵权势去换一个平凡温馨的家吗?
没有名车豪宅,成天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日子,赚点蝇头小利养家糊口?
他认真的思索了好半天,想像不出自己贫穷渡日的情形,也就不愿再想了,看了眼黑洞洞的路尽头,只一瞬瞬地为自己的傻气感到好笑。
捉住那只在冷风中冻得颤抖的小手,抢了她的纸袋,他语气淡淡,“待会上车了再吃!”
不顾顾笙歌抗议的眼神,他转移了话题,“每个人拥有的感情形式都不一样,诚然如你所说老板娘和老板的感情深厚,但也非每对相爱的夫妻都如此,我父母当初为了事业各自忙各自的,但年头年尾,或是平时少有的相聚时光也是分外珍惜,不能说他们的感情不深厚。”
他揉搓着掌心里冷冰冰,毛乎乎的小手,应该是剔栗子那层毛时粘到手上的,搓着搓着,竟然还搓下了层脏兮兮的糖垢,奇的是他也不嫌脏,揉得更勤了些,不觉揉热了两只手。
顾笙歌也贴近他一些,把另一只手搁在他的手臂和大衣之间,像是抱着他的臂膀依赖着,手背还是僵僵的冷,心倒先潮热起来。
昏沉沉的暗光中,她用一双亮亮的眼睛灼灼地凝视着陆北辰,忽然问,“其实你还是相信爱情的,对吗?”
陆北辰表情滞了一瞬,语气复杂,“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被车里的暖气薰得昏昏欲睡,抱着那袋没吃几颗的栗子,闭着眼睛哼出一句不满的嘟囔,“被你骗了,这里压根没雪景可以看。”
陆北辰淡淡地笑,心里又突然一阵阵沉闷,原来夺去她几年快乐的正是他啊!
有得必有所失?
想来她也是在说自己吧?
于是他按在档位上的手伸到她的颊边,滞在空中半晌,却又退了回来,低声道,“再等等,你生日那天就会下雪了。”
其实他也只是看了天气预报,不完全可信。
但他会想办法,延迟回程或是去另一个城市,总之他会想办法,想办法满足她这个一点也不贪婪的愿望。
“真的?”她侧过脸半信半疑。吗纵肝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顾笙歌歪着头想了想,好像他是没有骗过她什么…
而为了顾笙歌生日而费心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邱洋,另个则是她舅妈苏秋霞。
往年顾笙歌的生日都是在病房陪陆北辰度过的,没有蛋糕没有长寿面,一点都没生日的气氛。
苏秋霞想着便泪眼涟涟对邱洋说,“你今年说什么也把她带出去过个生,笙歌那孩子蹉跎了不少日子,当初若不是她家境突变,她现在仍旧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哪儿犯得着给人当名义上的妻子,真是苦了她了!”
邱洋从公文中抬起头来,这几天联络不上顾笙歌,苏秋霞说她出门去了,但他可清楚得很,肯定是陆北辰把她带去了某个地方!
他也抱怨不得,把顾笙歌每日探病的活儿给揽了过来,下班便跑来这里和苏秋霞拉拉家常,“她那性子您不是不知道,哪可能撇下你去庆祝生日,再说我也不会这么做。”
“你们俩还真是拗得很!”
苏秋霞横了他一眼,继而道, “你以为你们这样就算是尽孝心了?今年你们就出去过吧,晚上回来我这里坐会儿就行了!”
没等邱洋开口,她又自顾自得说,“久病床前无孝子,笙歌这么些年吃苦受累不说还要存钱给我看病照顾我,吭也不吭一声,她现在就算不管我了,也是…”
“您这话可千万别让笙歌听见,要不她又该伤心了!”邱洋把脸一沉,不顾尊卑的打断她的话,心里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