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那边一阵阵嘻嘻哈哈的笑声,随着风传到澄云院。
屋里登时紧张起来,珠儿和璟儿小心翼翼的捧起金玉彩冠,戴在俞明枝头上,林嬷嬷又插上几支珠钗固定。
金玉映着红裙,说不出的富贵端庄。
几个人又一道又仔细替俞明枝检查一番,严格到裙摆上不能有一丝褶皱。毕竟是皇上最宠爱的臣子的婚事,帝后也相当看重,所以一点乱子也不能有。
“反正门口派了几拨人刁难新姑爷呢。”郭珑笑眯眯的说道:“所以咱们还有点儿时间,大伙儿别忙里出错了。”
顾夫人拉着俞明枝的手笑道:“都妥当,都妥当了。郭姑娘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新娘子了。哦对,往后啊,要改口喊您秦夫人了呢?”
俞明枝掩嘴笑,她不敢乱动,金玉彩冠压得脑袋沉沉的,稍微动一下就听见耳边珠子碰撞的声音。
不多时,有丫鬟来报说是姑爷快到门口了。
虽然一般新郎来迎亲时,新娘家人少不得要闹一闹他。
但秦舍人不是一般人,所以郭家人象征性的闹几下,图个热闹之后,就放他过关了。
顾夫人对珠儿吩咐道:“快扶你家小姐到外头帐子里坐着,要行奠雁礼了。”
于是珠儿和璟儿一左一右扶着俞明枝,慢慢的走出厢房,庭院里早已摆上一道道行障,挂起帐子来。帐子中央放着一张马鞍。珠儿小心的扶着她坐到马鞍上,俞明枝屏住呼吸,生怕沉重的彩冠从头上掉下来,硬是挺直脖子和腰背,花了比寻常多数倍的功夫才坐上去。
珠儿不放心的试了试珠钗,笑着说道:“小姐放心,彩冠牢靠着呢。”
俞明枝舒口气,“你瞧瞧后面珠串是不是缠在一起了?”
珠儿看一眼,“没有。奴婢会一直留意着的。”
“嗯。”俞明枝点头。望向行障和纱幔,感觉耳边尽是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很快,一道颀长的身影模糊的映在行障上,如松如柏。
她一眼就认出那是秦机。嘴角不由地向上弯起。
数日不见,思念之情竟是比原以为的还要强烈。她攥紧帕子,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那道身影。
那道影子动了动,接着一只身上绑着红绸子的大雁从行障那边丢过来。郭珑和郭曾氏带着几个人亲眷,眼疾手快。在大雁落地之前,一把抱在怀中,有条不紊的抖开一块红布,包裹住大雁,再用五彩的丝线缠住雁嘴。
大雁是忠贞的象征,祝愿婚姻和顺美满。
婚礼之后,新郎家还要接走大雁,将其放生。
郭珑抱着大雁与其他人退到俞明枝身后,一对身穿崭新红衣的童男童女上前来,推走行障。
眼前的阻碍终于消失了。俞明枝望向秦机,两人同时一笑,眸中有数不尽的深情密意。
秦机从身边人手中接过一只大雁,缓步走来,目光一刻也没有从俞明枝的脸上离开。
他的枝枝真是好看,怎么看都不会觉得腻。
他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郑重的将大雁摆在她面前。
在松手时,他故意绕了个圈,握了下她搁在膝头的手。
俞明枝娇嗔他一眼。这个登徒子,这么多人在场看着呢……
这样就算行完奠雁礼,该上轿了。
郭昌含着泪,一副不舍的神情。牵起俞明枝的手,“秦舍人,我这女儿就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好好待她。我只希望你们恩恩爱爱,白头到老,就够了。”
“小婿知道了。”秦机说着。看向俞明枝,眼底是化不开的深情。
本来按规矩,还要郭老夫人来说几句话的,但是一行人从澄云院出来的时候,郭昌就借口老太太操劳太久,累得很了,叫仆妇搀扶她回屋休息。这几日家里发生过什么,他已经知晓了,后怕的很,幸好这位姑娘不计较,悄悄的压下去了,否则秦舍人怪罪下来,十个脑袋都不够他掉的,哪敢再让他那个说话不好听的母亲再在众人面前晃悠,坏了兴致。
俞明枝给郭昌行礼,珠儿递上一面团扇,她遮住半张脸,然后由喜娘搀扶着走出郭家大门。
门前,黑压压的聚集着看热闹的人,个个都在感叹这场婚礼的隆重奢华。
熟悉郭家的都在说,这个女儿找回来太值了,除了皇家贵胄,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脸面,这样的排场。
俞明枝坐进八人抬的轿子中,秦机此刻绕着轿子走了三圈,然后跳上踏雪。
然后,他回头对俞明枝笑了笑。
俞明枝也眯眼笑来回应他,然后轿帘落下,喜庆的礼乐再度吹奏起,郭家门前放起鞭炮爆竹,一阵喧闹声中,轿子被平稳的抬起,道喜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一路上,唢呐锣鼓声、各种吉祥话没有间断过。
迎亲队伍中有十多个仆妇,向两旁路人散发喜饼、吃食或是装有铜板碎银的红包,路人们又惊讶又高兴,欢呼声更是响亮,热闹持续了几条街。
因为郭家发出的嫁妆同样叫人惊叹,做为京城里有名的富商,本就有无数稀奇宝贝,再加上秦舍人一之前送来的聘礼也要返还大部分回去,所以跟在轿子后面的嫁妆队伍浩浩荡荡,一眼看不到头。
“郭家真是好运气,能有秦舍人这样的女婿。你看,商贾人家哪有这样的排场。”
“那是富贵险中求啊!”
“这也值得了,不愧是秦舍人,真是了不得。”
路人们叽叽喳喳的说着闲话,一边冲散发东西的仆妇起哄。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