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不提也罢。”司寇宇铮有点不自在,因他想起当时他是在揽芳园的墙外接到的风宁路——真要说“救”,那也是三潼把她给救出来的。被三潼抢了这一步先,司寇宇铮心里多有不舒爽。
想起三潼,司寇宇铮微微眯起眼睛。之前在北边的时候没有查到他的底细,回来京城后他便暂时把他放到一边,没想到他竟然在京城也出现了。由着郑越的报信,他跟风宁路似是关系匪浅,但也没露出什么特别招人眼的马脚,只说是风宁路的故友,是以一路相护。但他是从哪里得到风宁路在揽芳园的消息?这话风宁路问了,他却答得十分模糊。风宁路没有多追究,但他却不能不多想。
依着司寇宇铮的人找回来的线索,这个三潼似乎只是开了一家一页书店,但一家书店的老板有这样一身深藏不露的功夫本就是件出奇的事。偏偏还有一事让他倍觉蹊跷:一页书店是约四年前在北边突然间冒出来的,再往前查却是查不到这个三潼的分毫消息,仿佛他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其来历与风宁路几乎可说是如出一辙的莫名其妙。
一方面就着三潼可能知道风宁路的身世,一方面也想知道他从何得知风宁路在揽芳园,司寇宇铮一直想要找三潼问个究竟,先头忙着别的事一时没顾上他,再去寻他的时候他竟是如人间蒸发般消失了。京城里不见人,北边传回来的消息是也没见他回那边的书店。
想到这里司寇宇铮问道:“你说去找三潼,怎么不见你再借书回来?”
风宁路摇摇头:“三潼不在,听说是回北边去准备开分号的事了。”
司寇宇铮的视线在风宁路脸上扫过,点点头“嗯”了一声——看她的样子应该是确实没有见着三潼。
一时无话,车厢里又静了下来。风宁路心头有的是事情要想自然垂着眼睛坐得安稳,但司寇宇铮却有些坐不住了。车厢里慢慢弥漫起若有似无的幽香,令他有些心猿意马。
“你今天去哪里转了来?”先开口出声,司寇宇铮本想打破沉默的尴尬气氛,可这没话找话打破冷场的业务他着实不太熟练。好好一句闲聊的话从他嘴里出来时生硬得把他自己都给噎了一下——他审抓到的间细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这调调……
眼看着风宁路缩了缩脖子头埋得更低,司寇宇铮支在下颌上的手转到眉心处捏了捏:“我……我就是随便问问。”
风宁路极为郁闷。司寇宇铮这“随便一问”,还真就问到了点子上!她很想回一句:没人告诉你做人不能太“随便”么?但她不能也回答得这么“随便”……
“就在街上四处看了看。”风宁路选择性忘记鎏音园的那一段。心想:这事司寇宇恒不说,他应该也不会知道。而就她判断。司寇宇恒应该比她更不想让司寇宇铮知道——至于之前在街上遇到司寇宇恒又上了他的马车的事,好吧,她是真的忘记了。
“都看到些什么?”司寇宇铮再开口,自我感觉语气这回好多了。
但风宁路听来却不是这么回事,嘴巴一抿。下意识地抬头看一眼司寇宇铮,又飞快地把头低下去,心道:不妙,他这语气怎么听起来像是已经知道了似的?!但这会儿要实话实说么?她能怎么说?
几番纠结,风宁路咬咬牙,还是选择“从一而终”:“看到很多面具。”这也不算是撒谎,她遇见司寇宇恒之前确实是在看面具来着……
“面具?”
丢出这两个字,司寇宇铮那头就没了动静,风宁路心里七上八下的,猜不着他这是个什么意思。又不敢再抬头看,脑袋不自觉地越埋越低。
鎏音园的事……要说么?风宁路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照着说,她在鎏音园里听到的,身世也好,报仇什么的也好,那都是别人说给她听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何况还有三潼斩钉截铁地告诉她,她不是“陆允”?最关键的是自从她意识到自己跟随了司寇宇铮以来,可是从来没做过对他不利的事。照着这说法她其实没什么好心虚的。可是……换个位置想想,如果她是司寇宇铮呢?
想到这里风宁路泄了气——莫说要别人相信她的清白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清不清白!最要命的是她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要不……选择性地说一点在鎏音园的事?只说司寇宇恒找她去闲聊,关心她被绑一事?风宁路正考虑着这种做法的可行性,那头就听司寇宇铮的声音又响起,这回语气里尽是恍然:“是了。再过几天就是并蒂节。”
咦?风宁路诧异地抬头。
司寇宇铮将她的意外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有些不自在地摸摸鼻尖:“倒是听说过并蒂节有庙会,挺热闹,只是往年这个时候我大都是在北边,未曾逛过。”
“哦”了一声,风宁路再垂下头。小心地松了口气。
看着风宁路拘束的样子,司寇宇铮皱了皱眉头:难不成还在计较着之前听到的澹台秋的那些话?
“阿路。”
“啊?”风宁路怔怔地抬头。
“阿秋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司寇宇铮别过脸,声音干巴巴的,“你之前也救过我。何况那些人想参我本子,怎么着都会找些事出来,须不着理会。”
风宁路眨眨眼睛,再“哦”一声,又低下头:被人参了本子的是他吧?这话该是由别人说了来宽他的心的吧?怎么反倒是他拿着这话来宽自己的心了?想到这里,她心底里有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