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日多尔刚拍开乌日娜的手,压低的声音威严中带着隐隐的怒气:“放肆!你看看自己像什么样子!”
从司寇宇铮的帐篷出来后,乌日多尔刚遣了诺敏和宝力德回去,他则回了自己的帐篷。不料很快有人来报,说是乌日娜在半路上截住诺敏和宝力德,二话不说将两人拉到河边推到冰冷的河水里很是折磨了一通,又命两人跪在那里,她不让起来就不许动弹,否则便要让两人尝尝更厉害的滋味。诺敏和宝力德被吓得要死,连他亲自前去让她们起来她们也是只会哭着摇头,除了“请汗王饶命”外什么都说不出。
乌日娜的脾气和手段没有人比乌日多尔刚这个当爹的更清楚,他也知道即使今天是他放了诺敏和宝力德一马,转头乌日娜就能找着别的理由再收拾她们一顿。这两个人是他精心挑选培养的礼物,还指望着她们派上用场,怎么能就这样被乌日娜毁了呢?无奈之下乌日多尔刚只能放着两人在那里,先来说服乌日娜。
乌日娜少有被如此严厉地对待,加上想起方才侍女说的话,又委屈又着急,捂着脸哭喊道:“您为什么要送她们过去?您明明知道……”说到这里她却是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乌日多尔刚看着女儿抽动地肩膀和顺着手指缝不停落下的泪水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由自主地放轻声音道:“其其格,你的心意阿爸当然知道。”
乌日娜不仅是他最小的一个孩子,还是十三个孩子中唯一的女儿,自小便最得他宠爱和关注,更何况乌日娜对司寇宇铮的爱慕全都写在了脸上?
抬手抚了抚乌日娜的头发,乌日多尔刚接着叹道:“你要记住,司寇宇铮首先是灏国的七皇子铮王,其次是镇北军主帅,最后才是你喜欢的人。他的身份和地位,注定了他的身边不会只有一个女人。如果你要做他的女人,就必须要学会和其他的女人相处,至少表面上要做到。”
乌日娜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这番话她不是不明白,只是实在不愿意接受。她心里十分想能嫁给司寇宇铮,哪怕只是想象也让她止不住地欢喜,但若是嫁给她便要接受他身边不会只有一个女人这个现实,一想到他与别的女人温声笑语,她就心里妒忌得不行,偏偏在这样的时候她还必须忍着……
乌日多尔刚看着乌日娜兀自喜忧参半,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心思翻转的样子心里大为不舍,但脑子里也依然再清醒不过:诚然,如果乌日娜能够得到司寇宇铮的欢心,在他身边持有一席之地,这对他乌日多尔刚来说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但是乌日娜毕竟不同于诺敏和宝力德,乌日多尔刚做不到把自己的女儿当作棋子一样对待——不问感受,只问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其其格,就如他给她取的这个小名一样,那就是他捧在手心里的一朵娇嫩的花朵。
乌日多尔刚爱怜地将乌日娜搂进怀里:“其其格,听阿爸说,跟着司寇宇铮,你会有快乐的时候,但与之相伴的一定是同样多,甚至更多的痛苦——那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如果可以的话,阿爸真不希望你喜欢的是他。咱们乌日部也好,别的部落也好,草原上有多少英俊勇敢的儿郎,随你喜欢哪个都好,这样你就永远都公主……”
乌日娜闻言抬起泪痕斑斑的小脸:“可是阿爸,女儿只喜欢他。”
虽然在乌日娜的脸上再明白再坚决不过地写着她的心意,但乌日多尔刚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其其格,你真的想清楚了么?”
如果司寇宇铮也喜欢乌日娜就好了,乌日多尔刚心想。可他隐隐地觉得这个可能性并不大。乌日娜喜欢司寇宇铮的日子不短了,他也制造过许多两人接触的机会,但司寇宇铮却是从未表现出对乌日娜有一星半点的兴趣来。只是因为司寇宇铮尚未娶亲,再加上乌日娜自己一直不肯放弃,所以他才保留了一点期望。只要司寇宇铮没有明明白白地拒绝,那乌日娜就多少还是有点盼头的。
乌日娜用力点点头:“阿爸,您说的话女儿都明白,可是女儿的心早已经给出去了,女儿管不住它了。”
乌日多尔刚细细端详乌日娜的眼睛,如小鹿般明媚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还闪烁着孩童的单纯无畏,又有少女恋爱时的喜悦,痴迷,朦胧,彷徨,有一点忐忑,更多的是坚定和向往,这个神情很多很多年前他也看到过,那是在其其格的母亲看着他的时候。
女儿长大了。乌日多尔刚既欣慰又惆怅,重重地叹了口气:“既然你选了这条路,阿爸就会尽力帮你,你也要改改自己的脾气,遇到什么事要冷静思考,要多和阿爸商量。知道了吗?”这件事有多大把握成功他也不知道,唯有尽力一试了,“还有,七皇子殿下身边的人你也要笼络笼络才行,决不可像今天宴会上这样针锋相对,更不可寻衅刁难。”
“阿爸!我没有!是她先……”乌日娜撅着嘴申辩,乌日多尔刚摇摇头打断她:“你以为阿爸不知道?阿爸问过了,是你先唆使着阿古达木和你的侍从去找她喝酒的吧?”
乌日娜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虽然乌日多尔刚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但眼中的神色却让她不敢再嘴硬狡辩。
“你啊,”乌日多尔刚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道,今天我为这件事去向七皇子殿下道歉的时候,七皇子殿下竟然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转过头去问那个侍从是否愿意不再计较,你知道这说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