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刚才说什么?”乌日娜瞠大眼睛看着乌日阿古达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准确地说是不愿意。
“那人是我。”乌日阿古达木别开脸又重复了一次,乌日娜脸上的表情让他心里不太好受。
乌日娜马上去看司寇宇铮。在他脸上看到的表情并不令她意外,她的心也理所当然沉了下去。
“哥!”乌日娜带着哭音喊了一声,后面质问的话再也说不出。乌日阿古达木为什么要找风宁路的麻烦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也想在风宁路身上找回场子,但没料到哥哥会这么明目张胆地直接揍了她一顿。乌日娜咬住嘴唇不敢看司寇宇铮。
怎么办?司寇宇铮必定已经讨厌她了。乌日娜如是想着,忽然就看见地上开起深色的小花来,一朵接一朵地开在她的脚尖前面。那些小花乌日阿古达木也看见了,每多开一朵就让他的嘴唇抿得更紧一分。
“竟然是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风小哥哥哪里得罪了你,你要下这么重的手?”南云若的声音软软的,落在乌日阿古达木耳中却让他觉得格外刺耳。
同时这话落在南云驰耳中也让他眉心一跳,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前天晚上南云若拉着他散步,期间突然对他说起先前风宁路和乌日娜拼酒一事,当时二人正好经过乌日阿古达木身边,他正想提醒南云若不要说下去,以免招人记恨,不想南云若紧接着便笑道:风宁路此番令乌日娜在司寇宇铮面前大醉,实在是令乌日娜出了个大丑。
南云若当时声音不小,他担心乌日阿古达木听见,下意识地看了乌日阿古达木一眼,正看到后者闻言转过头来看向他们。
虽然当时乌日阿古达木眼中不乏愤恨之色,不过也只是看看而已,并没有说什么,而且很快又回过头去了,所以他便没太放在心上,也只当南云若是小孩子心性,故意当着乌日阿古达木的面提起乌日娜的丑事图个嘴上痛快。
到这里南云驰不禁低头看了南云若一眼:若儿自小是个主意多的,但心地十分善良,不会为一己私利陷害别人。而这次,他却是很难说服自己继续相信南云若当时的举动并无他意。
冷冷地瞟一眼皱着眉头一脸愤愤不平的南云若,乌日阿古达木不回答她,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好像下定决心般转向司寇宇铮:“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都是我的错,与其其格无关。”
喂!这跟咱们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风宁路一听这开头就觉得不对劲,立马看向孛尔帖赤那:我的话你转述给他了吧?
孛尔帖赤那迎着风宁路的视线几不可见地微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点头是他转述了。摇头是他觉得既然乌日阿古达木想实话实说,那风宁路也无需再替他掩饰。
风宁路看得一愣,没看出其中要领,但这会儿没时间让她多想,一看乌日阿古达木又要开口,她急忙抢着喊了一声“乌日王子”,同时暗暗向他打了个眼色。
乌日阿古达木瞅了眼风宁路:脖子上那几片淤痕明明白白提醒着他当时的杀心。他想了两天也没想通为什么风宁路要隐瞒,更没看懂为什么明明眼下就有个告状的机会她却瞒得更紧。最让他大皱其眉的还是风宁路现在的表情:他下了多重的手自己当然清楚,换成自己是挨打的那个,早扑腾着冲上去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偏偏风宁路的神色淡淡的,好像曾经被掐着脖子按在地上几乎送命的压根不是她?
不过是个小小的侍从!乌日阿古达木心中隐隐有种受了侮辱的感觉:我堂堂乌日部王子,难道胆识气魄还不如你么?!
司寇宇铮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将众人眉眼间的颜色尽收眼底,心中冷冷一笑:他不出声便当他是摆设,真的拉开台子唱戏给他看?
一个个都以为自己知道得最多,以为知道“真相”便可以把“过程”随意揉捏,可以把不知道的人当傻子玩弄于指间?司寇宇铮忽然觉得这情景颇像捉棋对弈:只是对弈的人多了些,而棋子偏偏只有一个。谁都想拿到这粒棋子为自己所用,甚至连棋子本身都想掺一脚下一局。
倒是有点儿意思。司寇宇铮姆指指腹在食指关节上抚了两抚,垂下眼掩去里面一闪而过的笑意:也好,左右闲来无事,你们想玩,我便陪你们玩玩。
“说吧,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司寇宇铮睨了风宁路一眼:既是他的侍从,又是这一众人中最没有资格跟他玩花样的,不从她开始动起又要从谁下手?何况人人都把这颗棋子推来抢去玩得不亦乐乎,他这个棋子的主人也来推一把又何妨?
啊?这怎么看吃了亏的都是她吧?风宁路看不懂司寇宇铮的路数,只隐隐觉得事情越来越往她的预想以外发展,情形似乎不妙。有这种感觉的不只风宁路一个,在场的几个“知情人士”都变了脸色。
这一个个的,不是不知道就是忘记了司寇宇铮有多惹人忌惮,为什么惹人忌惮。澹台秋闭了嘴心中暗叹:这会儿饶是他也只有观棋的份了——观棋最要紧的是什么?眼看嘴勿动!只看经由这次小惩大戒,几个人能不能学乖些,往后长个记性。特别是风宁路。
南云驰对司寇宇铮虽然不似澹台秋那么熟悉了解,但多年共事边防自然知道他的手段,何况他也是在场所有人中为数不多的旁观者之一——旁观者清。
司寇宇铮向来心思难测,这一番作态也不知道他究竟知道了多少,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