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页书店的掌柜没想到的是他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一个多月也没再见着风宁路。
带队检巡回来的司寇宇铮伸长腿摊在椅子上,一条胳膊支着扶手,半眯着一双凤眼面无表情地看着风宁路拧毛巾的背影:回来这么些日子了,这伙的态度一丝儿都没变过。
跟澹台秋吴呈福他们倒是该说说该笑笑,一转到他面前就成了根木头。说她目无尊上吧,偏她现在跟之前比规矩不知足了多少倍。要说她得了当下人的要领吧,哪有冲着主子笑脸儿都吝啬给一个的?
当下人当成这样,反正他是没见过。司寇宇铮爬了一下头发,爬出一手的细沙粒:啧,今天的风沙还真大。
“我要沐浴。”司寇宇铮活动活动肩膀站起来。
风宁路刚拧好毛巾转身便差点撞上身后那堵肉墙,当下木了一瞬,旋即低头应了声是,转进里间去收拾替换的衣物,再无多话。
司寇宇铮看一眼风宁路,转身进了居室一侧的浴室,三两下扯掉衣物跨进浴池,将整个人从头到脚完全浸没在温热的水里,泡了一会儿才冒出头来,舒服地喟叹一声。
外间一通悉悉索索的响动,不多时便传来风宁路的声音:“主上,衣服放在门口了。”
“拿进来。”
“是。”风宁路下意识地答了,低着头跨进浴室,却在下一秒目瞪口呆石化当场:
浴池中的司寇宇铮被若有似无的水汽环绕其中,精壮的上身露出水面,一条胳膊搭在浴池边上,从上臂到肩膀隆起流畅饱满的弧线,几滴水珠蜿蜒而下勾勒出肌腱完美的轮廓。
风宁路两眼发直,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尤物啊……”
“嗯?你说什么?”司寇宇铮挑眉。声音慵懒沙哑。被水汽洇湿的狭长凤眼轻飘飘睨过来。
风宁路猛然惊醒,腾地一下脸红过耳,脚下立即转了一百八十度毫不犹豫往门外跨!
脑子被门夹了么?她竟然大喇喇拿眼睛吃司寇宇铮的豆腐?还说他是尤物?天雷滚滚啊!
“站住。”
两个字把风宁路钉在原地。
“你要去哪里?”
风宁路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似的,四下瞅了瞅,发现手上还捧着衣服,这才省起自己是拿衣服过来的:“我……我把衣服放外边……”
我?把衣服放外边?司寇宇铮突然很想笑:“我刚才让你把衣服拿进来。”
是……是哦?风宁路左瞄瞄右看看:咦,旁边有张矮几!赶紧背对着浴池蹭过去将衣服放下。
“那……您慢慢洗,我先出去了。”这人,衣服都脱了还叫自己进来!有没搞错!男女大防礼义廉耻白学了?风宁路脑子里七搅八想的,脚下片刻不停往门口溜。偏偏就在她快逃出生天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一句话。
嘎?错愕至极,风宁路忘了“非礼勿视”,难以置信地回头:她没听错吧?
“过来伺候我沐浴。”司寇宇铮努力将向上翘的嘴角扳成一条直线。
你不是一直都自己洗澡从不要人伺候的吗?!风宁路很想问他今天哪根筋突然抽了,却被下一句话给噎得出不了声。
司寇宇铮长眉一挑:“你又不是女人,害什么羞?”
哦,对哦,他不知道我是女人……对,我是男人!男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风宁路清清嗓子,一边往浴池蹭一边努力告诉自己要镇定,脸却随着脚每向前一步便红上一分,简直红得要滴出血来。
说是男人,可实际真是男人么?好不容易蹭到池边的时候风宁路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一双眼睛只敢死死盯着自己脚尖,一寸也不敢往远了看。
蹲下,捡起一边的皂角,放到紧实的肌肤上,作横向来回运动,数五声,放下皂角,捡起帕子,再作来回横向运动。风宁路感觉到自己的手越来越抖得厉害,就像在摸着块烧红的碳似的,好几次想扔了帕子夺门而逃。
风宁路的脸极烫,手却极凉。指腹掌心上有一层茧,那是这个月刷马拎草料磨出来的。
当初望月没真跑丢,那是托了澹台秋的福——他把望月给带回来了。风宁路喜出望外,只要有空就跟望月腻在一处。要是别的地方找不到她,上马厩一准能找着。望月的洗刷喂食一应办。后来司寇宇铮干脆把疾风也给了她照顾,风宁路又兼上了马倌的职务。
马倌这职务要是青壮男子来做自然不在话下,可对风宁路的小胳膊小腿来说却是实打实的重体力活,一天多半的时间都得花在马厩里。
过了几天浑身酸疼得连觉都睡不踏实的日子,风宁路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变得结实起来。一双手也从开始的满手水泡到满手痂直至变成满手茧。
司寇宇铮承认他是故意的。扔风宁路去马厩,让她从轻松又得脸的贴身近侍变成干粗重活的马倌,就是想看看她会不会慌张会不会服软会不会来向他认错求他开恩。偏偏风宁路好像完全没把这些当回事,不管是精神上的压力还是ròu_tǐ上的辛苦好像全没放在心上似的,每天跟望月疾风一起啃胡萝卜啃得眉开眼笑。
他收不服风宁路。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司寇宇铮着实吃惊了一回。并不是因为没有他收不服的人,司寇宇铮还不至于那么自负,而是因为风宁路是个矛盾的结合体——明明是依附于他的存在,喊着他一声主上,却又把他的脸色看得比云还淡风还轻。
第一天见到风宁路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小家伙是个与众不同的,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