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风宁路心安理得地把银子收进自己口袋:往后出去的时候也可以傍傍身不是?
打从那一次开了头,不过出去参加两三次宴会,竟然也让风宁路有了小小的收获:三个银锞子,五块碎银,还有一个精致可爱的小元宝,足足一两重。所有这些加起来也有了小五两的数量。而风宁路也见识到了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放她这儿得叫“欲赏之银何患无由”。相比起来付家小姐那理由还算是中中间间不好不坏的呢!
去这些宴会她都觉得没什么,唯独一说要去鎏音园她心里就别扭,可偏偏工部尚书尉迟申的晚宴就办在了那儿。
前两次来鎏音园都是白天,这次来是晚上,又有一番不同的景致,灯火辉映处之间隔着花影幽暗,置身其中如入幻境,明明是极柔和的暖橙色灯光,却令人生出种目眩神迷的感觉。
从司寇宇铮那儿告了假出来去净室,也不知是不是因着在这声色场所,受了纸醉金迷的风情影响,还是这园子里各色花香在夜里尤其馥郁醺人,她觉得有些昏昏沉沉,连带着脚步都像是踩在云上般软绵绵轻飘飘的。
今天晚上尉迟大人带了他的夫人和嫡二女来,连同其他几个官员也带了自己的太太家眷,统共有四位小姐,给她的赏银加一块儿又有个一两左右。她有六两银子了,不多,但也不少。
这些日子就像是开了财运般。风宁路咧咧嘴,这些银子够不够她离开司寇宇铮呢?她又该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理由来向司寇宇铮请辞呢?司寇宇铮说她不过是个下人,那应该随便找个理由也可以,不至于太被为难吧?
风宁路低着头一边乱七八糟地想着一边慢慢穿过花圃往回踱,在绕过一处假山的时候忽然发现前面有个影子——准确地说是一双靴子。往上是精绣的蟒纹袍,散发出淡而细腻的上等熏香味,再往上——一双桃花眼,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司寇宇恒。
他怎么在这儿?方才的宴会上没有见到他呀?风宁路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稍稍往上一提,赶紧收敛心神福下去:“三皇子殿下金安。”
刚蹲了一半,一只手伸出来扶住她,不是虚扶,是实打实地托在她的手臂上,止住了她行礼的动作。耳边就听司寇宇恒那特别的声音响起:“我说过,在我面前不用这些繁文缛节。”
这本是极亲和的一句话,但听在风宁路耳中却觉得似乎不是那么个味道,她也不觉得司寇宇恒真如他所表现出来般平易近人,她说不出来为什么这样觉得,那就是一种直觉,近乎于野生动物对于隐藏的危险的直觉。
“礼不可废,何况三皇子殿下身份尊贵,奴婢只是个区区仆从。”风宁路凝神定气,恭顺地垂着头回答得滴水不漏。
司寇宇恒看着风宁路的脑顶一时没有作声。风宁路大气不敢出,眼睛虽是往下看,却一直留意着司寇宇恒的动作,然而在她面前的那身蟒纹锦袍一动也没有动。
忽的她听到头顶上一声轻轻的叹息,接下来的话让她愕然怔住——司寇宇恒的声音中似乎带了些无奈的笑意:“你,竟是与我如此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