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托心中虽然不满,但形势比人强,脸上也只得强笑道:“大汗说的是,我立刻去准备围攻之事。”
“嗯,听说这城乃是那刘成新建而成,形制与明国在辽东的城池大有不同,待到此间事情罢了,你我便一同去看看这刘总兵到底有什么厉害!”
“是,大汗!”
新归化城,牛角堡顶楼。
“该死的,快来人,点灯,还有,请托马斯先生来我这里一下!”杜国英恼火的猛地一拍几案,将桌角的水杯震倒,流出的茶水立即浸湿了地图,他赶忙将地图拿了起来,用力吹着,好让其快些干。
虽然是白昼,但屋内光线依然昏暗,原因很简单,所有的窗户都小的出奇,只有一张a4纸大小,而外侧却有麦斗见方,与其说是窗户,不如说是射孔,厚达近两米的墙壁将所有声音挡在了外面,也将阳光挡在了外面,又阴又冷让人感觉仿佛处于坟墓之中。该死的木腿托马斯,他在设计这座城堡的时候就完全不考虑居住者的感受吗?杜国英暗自诅咒道。
这时门被推开了,亲兵拿着油灯进来了,同时传进来的还有各种嘈杂声。杜国英叹了口气,走出屋外,深深的吸了口气。在牛角堡下面的庭院里,一片混乱。人们站在马车上,卸下一桶桶酒、油、沥青、火药和一袋袋粮食,装进位于城堡地下的仓库里,这些是刚刚运到距离城门口不远的码头的,为了确保这条生命线,杜国英已经修建了两道长约三百步,两丈高的矮墙,这样就能够将码头与连接起来。在庭院的另外一头,几十个妓女正忙着给箭矢黏上羽毛,这些可怜的女人们在即将到来的围城中将具有慰藉男人、杂役、厨子、护士的多重身份,围城中是不能有吃闲饭的嘴;在妓女们的右侧,铁匠们忙着给战马与骡子上马蹄铁,修补盔甲和武器,铸造更多的铅弹与炮弹,在他们的身后,学徒们将生锈的盔甲放进装沙子的木桶里,他们用脚踢着沙桶,让其在凹凸不平的庭院里滚动,好去除上面的锈迹。而在铁匠作坊的对面,士兵们正在将里面的桌椅搬出来,那儿本来是城堡守军中级别较高的军官们吃饭的地方,现在将被临时改建为一件战时医院。一旦开战,这里将被污血、哀嚎、断肢以及死亡所笼罩。看到这里,杜国英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房间,突然窗户小、墙壁厚、阴冷的像坟墓也不是什么缺点了,起码一旦打起来可以把那些更糟糕的东西挡在外面。
“参将大人!”听到这个有些奇怪的口音,杜国英知道托马斯来了,由于失去了一条腿,他在军中得了个“木腿”的绰号。杜国英向托马斯点了点头,走到桌旁,拿出两只杯子来,问道:“酒还是水?”
“酒,当然是酒!”托马斯裂开嘴笑了起来,露出里面黄褐色的牙齿来。杜国英冷笑着给他倒了一杯马奶酒,冷笑道:“一大早上就喝酒不太好吧!”
“我只是喝一杯解解渴而已!”托马斯灌了半杯酒入肚,精神头一下子就起来了,他笑嘻嘻的说:“杜大人,您不知道。神甫曾经说过酒才是最纯净的饮料,与我们的灵魂同样是具有灵性的,能够让我们的灵魂也热起来,缩短与上帝的距离,拯救我们的灵魂,而水不过是能解渴而已。”他一边说话一边喝,待到说完的时候已经被那杯马奶酒喝完了,便将杯子向杜国英那边一伸,笑道:“再给我加一杯!”
“我还有事情要和你说,喝醉了怎么办?”
“马奶酒醉不了人的!”和所有的酒鬼一样,当托马斯从杜国英脸上看到了怀疑的神情,他立即挺起了胸膛,誓诅咒道::“上帝作证,最后一杯,这是我今天的最后一杯!”
“托马斯,你的上帝估计也和你一样是个酒鬼!”杜国英冷哼了一声,不过他还是给对方的杯子里倒了半杯,然后将酒罐放到了桌子距离托马斯最远的一端,看到杜国英的举动,托马斯尴尬的笑了起来,又喝了两口:“大人,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还是老问题,我希望你能够把城墙再加高一些,至少要再加高两丈!”
“大人,请恕我直言,只不过是浪费人力和时间,完全没有必要!”托马斯反驳道:“新归化城是全意大利式的棱堡,这种堡垒只有这么高,太高反倒有害!”
“胡扯!居高临下,从古至今就没听说过城池高反而有害的,我不管你什么一大利式的还是二大利式的,现在我要你把城墙加高两丈,你听明白了没有?“
“大人,时代已经不一样了!”托马斯竭力劝说道:“在过去士兵们用投石和弓弩作战,高处射出的箭石有更大的威力,自然城墙越高越好。可现在已经有火炮了,再高耸的城墙也无法挡住火炮的轰击,反而目标更大。大人您不用担心,我修建的新归化城虽然城墙不高,但就算鞑靼人有再多军队,也攻不下来!”
看到对方坚持己见,杜国英的眼睛里已经冒出火星来,刘成在前往京师前,委任托马斯为将作大匠,负责新归化城的建设。可以说这座古怪的城堡就是完全出自这个跛腿红毛夷之手。作为一个将门子弟,杜国英刚刚年满十四就束从军,见过的各种各样的城堡少说也有两三百了,可像新归化城这样的还是平生第一遭:整个城堡从空中看下去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海星,中央部分是一个四层的四方形围楼,在围楼的四角各有一个塔楼,杜国英的居住的牛角楼便是其中之一,围楼里是亲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