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河湾人总共投入了六百多劳动力去建造这座属于他们自己的城市,其中四百多人都是奴隶。现在洪涛不再吝啬劳动力问题了,六月底卡尔带着舰队又去了北边一次,他比洪涛可狠多了,一次就弄回来一千二百多人,五条船上都装得满满的,一路上还热死、饿死不下几十人。
这件事儿洪涛只通报了董事会,然后象征性的罚了卡尔一桶水就算完事了。你指望卡尔这样的人能去体恤北地宋人,要求就太高了,他能不肆意残杀已经就做得很不错,民族这个玩意,虽然洪涛一直都在金河湾里刻意从人们心头抹去,但是在成年人里效果不太大,顶多算是淡化了一些,想完全抹除根本不可能。要想达到这个目的,就得不断努力,从下一代着手教育,等他们的下一代出来,基本就只会认同自己是金河湾人,啥欧洲人、南亚人、宋人、日本人、朝鲜人……这些概念全都模糊了。
在这次大规模建设城市的工作中,洪涛又被金河湾里的所有人奉为了半仙,因为他拿出来一件让工地上所有工匠、奴隶都发自内心喜欢的玩意,就是火药。这个东西都造出来好几年了,但一直都做为舰队作战物资使用,并没在金河湾大规模普及。原因嘛,很简单,产量有限,使用起来有危险。现在要进行大规模建设了,火药作坊的产量也提高了,为了能提高工作效率,适当的使用火药去把山石炸开还是很必要的。
“老文啊,这一条你得给我记下来吧?你总不能光写我操蛋的时候,不写我光辉的一刻,那我就要考虑换人来给我写传记了。我没有自黑的倾向,不自夸就很不错了。你说呢?”光自豪洪涛觉得还不够,必须要流芳千古,这还得靠文南这个笔杆子。自己的知识比他强、见识比他多,但要想写出适合这个时代人阅读的玩意,没了文南这样的人,还真不成。要是让自己写本书去大宋境内发行,别说花钱买了。估计倒找钱都没人看。一片简体字和大白话,再加上几百年后的词汇,谁看得懂啊!当外国著作专门研究研究没准还凑合。
“先生放心,文某人自有安排,绝不会令先生失望的,假如先生能抽出人手帮我刻版的话。说不定明年就可以印刷第一本了呢。”文南笑眯眯的从他的挎包里掏出一卷子鲸鱼皮纸,冲洪涛晃了晃,然后飞快的又塞了回去,生怕洪涛来抢。
现在的文南如果从后面看,活脱一个上山采风的后世文艺工作者。他穿了一身素棉布热带猎装,上衣还是小西服领带四个口袋的,下身是到膝盖上面长短的制服短裤。屁股后面同样带着两个口袋,脚上一双鲸鱼皮凉鞋,样式也是后世那种,上面还带着青铜扣袢。这些玩意都是洪涛用业余时间给妇女联合会画出来的样子。再教教她们如何裁剪制作,目前已经风靡整个金河湾。舒服、简便、实用,就是这些衣服的特点,泊福老人还给总结了一条,省布!
但是从前面看,文南就有点像个道士,因为他不光留着一头长发不舍得剪。嘴唇和下巴上还有三缕长胡须,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水晶眼镜,非常像雍和宫门口那些给人起名字、算命、看风水的假仙人。文南对于洪涛给他制作的这副眼镜出乎寻常的感激。这玩意是百分百是金丝边的,目前金河湾里只有两个人有。一位就是洪涛的干爹陈名恩,一位就是他这个大近视眼。
虽然眼镜的度数并不见得适合他,洪涛也再三叮嘱,写字看书的时候戴一戴就成了,别老戴着,容易把眼睛戴坏了。但是他不听,他觉得自己戴上这个眼镜才能真正显示出他的与众不同,更文化人了,哪怕眼睛瞎了他也认。这种发自内心的自豪感太珍贵了,他舍不得摘下来。
“印刷?刻版……我怎么把这个事儿给忘了,光知道干不知道吆喝那不是傻子嘛!老文啊,我终于给你找到了一个好工作,非常非常适合你来做,你想不想听我说说?”洪涛听了文南的抱怨,突然想起一个让他感兴趣的事情,报纸啊!
在这个交通不发达、信息不通畅的年代里,人们像宣扬的自己思想唯有出书立传。但这样做的普及对象都是读书人,属于先让高层认可,然后才能被社会认可的模式,是一种由上而下的传播。这种方式局限性很大,首先就是时间慢,你得先写出一本书来,还得获得高层的认可,然后再说传播的事情。其次就是条件苛刻,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权利出书立转的,最次你也得混进士人这个阶层,才能获得他们的认可,否则你就算把资本论写出来,照样没人看。
但有一种东西可以突破这个禁锢,那就是报纸。这玩意的传播对象就广泛多了,士人阶层可以看,普通识字的老百姓也能看,甚至皇帝想看也可以看,基本没什么门槛,只要认字就可以。其实你不认字照样能看,清末民国那会儿,茶馆、酒楼里有很多落魄读书人专门做一种事儿,就是免费帮别人念报纸,以此换来茶馆老板的一顿免费茶点招待。不认字儿不怕,你只要来这里喝茶,顺便带着耳朵,就能听到报纸上都说些啥,方便吧!
而且报纸这个东西,比书还有很多优势。它时间快、信息量大、价格便宜!从写一本书到印刷售卖,少说也得半年一年的,可是报纸每天都能发行,新鲜的很。上面说的东西涵盖方方面面,几乎任何人都能从报纸找到自己喜欢、需要的信息,只需要花费很少的金钱就能买一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