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跑到马穆鲁克人那边去的十几匹受惊战马上的蒙古骑兵也被消灭光了。那些马穆鲁克人真是残忍,他们不光把敌人消灭了,连战马也不放过,一律用大斧子砍死。用斯万的话讲,不是由马穆鲁克人亲自驯养的战马就不能成为马穆鲁克骑兵的坐骑,到了战场上,战马就是半个骑兵,坚决不允许有半点疏忽。
“臭讲究!活该你们发展的慢,就算不骑,也可以用来驮东西啊,最次也能拉车,败家玩意!”洪涛对于斯万的解释不屑一顾,他想问题的方式总与别人不太一致。在他眼里,世界上几乎就没有废物一说,只有利用价值高低和获取成本是否合算的区别。像这样白来的东西,一般他是不会放过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斯万没再反驳洪涛的意见,不是他不想,而是第二轮炮击开始了,在大炮的轰鸣声中聊天,即便是像斯万这种性格直率的人也明白是白费力气,啥也听不见。舰队坚决执行了洪涛的命令,不管看得清楚不清楚,反正要把三轮炮弹全射出去,射击效果不是炮手和炮长应该考虑的事情,谁下的这个命令谁负责。
“斯万,你惨了,就是因为和你说话,让我忘了三轮射击的命令,你至少要赔我一轮炮弹和发射药钱,这尼玛不是白扔嘛!让你爹他们过来吧,后面的步兵就交给他了,我琢磨着他们应该不敢再过来了,逃跑的骑兵去给他们报信了。”洪涛赖皮的本事和厚脸皮一样呱呱叫,什么不好的事儿都能赖到别人身上去,就算斯万没和他说话,他也能找出你看了我一眼、你呼吸的声音太大、你穿的衣服不好看之类的原因,反正只要他想赖,你就别想跑了。
此时路口的烟雾已经逐渐散开。慢慢显露出来的不是人间,而是地狱。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不光有人的,还有马的。最让人心里直抽抽的就是马比人生命力顽强,很多被炮弹打成半截的马匹还在地上挣扎、还想站起来。那种哀嚎声啊,单个的叫还能忍,要是一片一起叫。就算洪涛这个号称魔王的冷血动物也都忍不住要吐了。至于说场面嘛,还好,站得远看不清,也就不那么刺激了。洪涛也不打算亲自过去查验炮击效果,根据陆战队发回来的旗语显示,七八成的敌人骑兵算是报销了。具体数字没法统计,有些人和马都打碎了。
老兵和新兵的差距不光是在战斗技巧上,对于战场的适应程度也差别很大。正宗的马穆鲁克士兵对于这一大片残肢断臂根本没啥反应,不光他们没反应,就连他们胯下的坐骑也是一个德性,走在一片血肉当中,居然还是仰首挺胸的。好像脚底下踩得不是内脏和鲜血,而是一片鲜花。
马穆鲁克新兵可就不成了,一边走一边吐的比比皆是。但吐是吐,没一个敢迈错脚步脱离队伍的。更别提蹲一边去专心致志的吐,那些由老兵担任的指挥官就跟在队伍旁边,估计谁敢在战时违反命令,大斧子就得砍到谁的头顶,否则也没这么大的威慑力。
朗崖的陆战队表现最差,除了几个天生大胆或者神经粗条的人,大部分人都不敢过于靠近这片屠宰场。可是他们也不敢违反洪涛的军令啊。虽然说洪涛不会像马穆鲁克人一样直接砍了他们的脑袋,但是软刀子慢慢磨更孙子。于是他们想了一个办法,就是去把附近民房的门板和床板都弄过来。由胆子大的那些人在前面铺设地板,至少把脚下的那些肢体盖住。不至于走一步就踩在谁的半拉脑袋上。然后后面的陆战队员都把脸抬起四十五度,就像去郊外踏春一样,慢慢的也算蹭过了这片恐怖之地。
“唉……以后打仗总不能每人背一块门板出去吧……”洪涛嘴上虽然在嘲笑朗崖的陆战队,心里却没有责怪他们。如何把人训练成杀人机器,他虽然没试验过,但并不觉得难,不过他不想这样做,没必要。陆战队的训练更多是集中在如何有效利用地形、装备作战,并没有对人性做过太多干扰。
“我十岁的时候,父亲就让我和几具敌人的尸体躺在一起,直到我能入睡为止。先生可以试试,很管用的,大概四五天之后,我就不再把尸体当成负担了,不过是几块肉而已。”斯万会错了洪涛的意思,以为他正在为如何训练陆战队而发愁,赶紧献上了他的经验,还是切身体会,第一手资料。
“孩子啊!咱们现在杀的人越多,双手沾满了别人的血越多,为的就是让你的孩子、你孩子的孩子能过上不沾血的生活。杀人不是目的,只是手段,如果能有不杀人的手段,那就最好别用杀人的手段。杀人也没啥好玩的,更带不来乐趣,如果你把杀人当乐趣,那你就离死不远了。好了,下命令,让你父亲的骑兵冲锋吧,那些步兵的将领还是没吸取骑兵的教训,自以为是的认为三里地就是安全的地方。六度炮角,目标一千七百米,装填开花弹……跟随旗舰,最快速度自由射击!”洪涛一边和斯万聊着天,眼睛也没离开望远镜和桅杆上的瞭望手。
当马穆鲁克士兵越过路口开始列队的时候,蒙古援军中的步兵终于赶到了。可能是接到了溃兵的报警,他们把部队停在了很远的地方,人数大概有两千多人。可惜这个距离还不够远,至少还在舰炮的射击范围之内。这不怪对方的指挥官,他没机会也没能力提前知道会有大炮这种武器,可以轻轻松松的攻击到几公里之外的地方。对他而言,三里地就已经很远了,小跑着都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