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夏生的脚步骤然而止,目色微凝。
虽然场间的光线昏暗,让他看不太真切,可第一直觉告诉他,丁忠腰间的那把刀,与老爹手中的刀一模一样!
或许是察觉到身后夏生的异样,丁忠也不禁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疑声道:“夏公子?”
这一刹那对夏生来说很长,也很短,他几乎已经要将嘴边的疑问脱口而出,但临到最后,他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些不太习惯。”
丁忠沉默了一瞬,那双如利剑般的双眼仿佛刺透了夏生的灵魂,原本就昏暗的油灯狠狠一闪,仿佛整个世界都跟着暗了下来。
随即,丁忠也不禁哈哈大笑道:“这种事情,多久都不会习惯的,我倒是希望夏公子这是最后一次来了。”
这是一句真心诚意的祝愿。
因为裁决司的黑牢数十年难见一位访客,更多的,还是被押送至此的囚犯。
对此,夏生却另有深意地笑道:“那可说不准,也许,丁大人,我们还会再见的。”
闻言,丁忠不禁目色微怔,随即笑着摇摇头,重新转过身去,再次迈开了脚步,走向那一座座永隔于世的牢房。
随着两人一前一后深入其间,在那无尽的黑暗中,渐渐开始传来一些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有低沉的呜咽,有痛彻心扉的嘶吼,甚至还有那亦哀亦怨的歌声,混杂在一起,共谱成了一曲让人心底发颤的悲曲。
即便直到此刻夏生也未曾看到半个囚犯的身影,但这不到一刻钟的路程,却让他深深地感觉到,如果在这世上真的有地狱的话,那么,这便是了。
他不知道在这其中萦绕着多少冤魂不堕轮回,也不知道他们曾遭受了多么惨绝人寰的酷刑。但冥冥之中,每走一步,都让他感觉到空气变得越发凄寒了一分。
让他看到了那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听到了他们在断气前的最后一声悲啸。感受到了他们一直压抑在心头的绝望和恐惧。
夏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心志却是未曾受到半点影响,脚步仍旧稳健如初。
这一切被丁忠看在眼里,也不由得暗自点了点头,对夏生的评价再度拔高了一个层次。
片刻之后。丁忠领着夏生来到了一座完全由精铁打造的牢笼,然后开口道:“夏公子,就是这里了,那三个妖族奸细都被关在里面,需不需要我陪你进去?”
夏生摇摇头:“就不麻烦丁大人了,我进去看看就出来。”
“好吧,虽说在这之前,我们已经提前做好了防范措施,让这几个逆犯不能再对人施以幻术,而且其身上的枷锁今天早上我才刚刚检查过。按理来说是没有任何危险的,但还是希望夏公子能小心谨慎些,毕竟这些家伙可都是个顶个的老滑头。”
夏生笑着应了一声,随即从丁忠的手里面接过灯盏,推开牢门,缓缓走了进去。
“铛!”
牢门重新被关上,巨大的响声立刻惊动了牢房内的那三个妖族人,不禁纷纷下意识地抬头朝门口处望去,即便他们什么也看不到。
之前在牢门外,丁忠告诉夏生。他们为了让这些妖族人不能再施以幻术,所以提前做了些防范措施。
现在夏生终于知道,那所谓的防范措施是什么了。
要知道,妖族人自一千多年前从大海踏足陆地。之所以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对人类产生致命的威胁,在大陆上掀起阵阵腥风血雨,最大的仰仗,便是他们的双眼可以对人产生迷幻的作用。
也就是幻术。
而如今,在夏生身前的这三个妖族人,无一例外。都被人剜去了双眼。
见状,夏生顿时皱紧了眉头,连呼吸也变得沉重了三分。
毕竟在第七世的时候,他也曾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转眼之间,即便已经过去了一千多年,而且在他五百年前帮助太祖皇帝建立大缙王朝的时候,也曾遭遇过妖族大军的围剿,但自始至终,他也无法对这些异族人生出彻骨的仇恨。
片刻之后,夏生重新调整好情绪,尽量让自己不要对他们心生同情,并悄然举起了手中的灯盏,朝三个人的脸上照去。
紧接着,在他的脸上立刻闪过了一抹失望。
看来魏供奉并没有骗他,在这三个人当中,的确没有当初他在白马镇外见到的那对神秘夫妇。
但夏生并没有就此死心,而是开口对他们问了一句话。
“你们在缙国之内还有没有其他同伴?”
按理来说,夏生的这句话没有任何意义,也不可能收到任何回答,因为这三人早就被关进了裁决司,恐怕什么样的刑具都尝了个遍,能说的,他们肯定早就说了,不能说的,连裁决司都没办法问出来,夏生又何德何能,仅凭一句话就像让他们招供?
但与裁决司的人不同,夏生的这句话,是用最古老的妖族语言问出来的!
这种语言至今在妖族人当中已经快要失传,只有皇族成员才能学习,也成为了妖族人中最显赫的身份象征!
夏生此举只是一个巧合,因为他并不知道这种语言对这三个妖族人的意义何在,所以在下一刻,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三个早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妖族人突然开始剧烈挣扎了起来。
缠绕在他们身上的铁链轰然作响,焊死在他们手腕和脚腕间的铁环剧烈晃动,就连他们身上刚刚愈合的伤口也被重新崩开,鲜血横流。
其中一位老者将身体疯狂先前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