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乔珍默然半响不说话,李易氏便说:“四弟妹,要我说呀,你也别想不开,如今但凡有点儿身份的官宦之家的男子,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的。既是公公和婆婆要指给你一个丫鬟给四弟做通房丫头,你呀就从自己陪嫁的丫鬟里挑一个出来做通房丫头,总归是自己人,不比婆婆指给你的好么?将来即便是有了身孕抬了姨娘,也还是奉你为主,算是你娘家人,记你的情,也好拿捏些。你说是不是?我这可是掏心窝子的话,都是为了你好。你人年轻,我这当嫂子的都是把我自己的经验教给你。”
乔珍知道三嫂李易氏在这上头吃过亏,想当初她仗着自己生了三房的长子文哥儿,就不愿意把自己陪嫁过来的丫鬟给三爷李弘汀做妾,结果婆婆李余氏指了个自己跟前的大丫鬟过去给三爷做通房,后头生了武哥儿,抬了姨娘。因为这位唐姨娘是从太太房里过来的,又生了哥儿,所以就不是那么拿李易氏当回事。
况且这唐姨娘又仗着自己年轻有几分姿色,常常和李易氏争宠,颇有些蹬鼻子上眼的意思。恰好这位三嫂是个性子软糯的人,竟拿唐姨娘没啥办法。也唯有生些闷气罢了。所以她有这说法。而且乔珍知道李易氏的说法基本上代表了大多数人的意思。的确,让一个自己没交情不知道脾性的女子到自己丈夫的身边儿,就意味着给自己埋下了一颗炸弹。只是不知道这炸弹啥时候爆炸,啥时候炸到自己而已。
“多谢三嫂跟我说这些,我知道该怎么办了。你放心。”乔珍终于开口道。
李易氏拍了拍她的肩膀最后道:“这就好。”
于是乔珍便辞了李易氏回四房院里去。进了屋子里却有些闷闷的,让香春和香夏拿了扇子一直扇着。口里直嚷热,便想喝一碗冰镇酸梅汁,香春却去端了些井水里湃着的瓜果来切了请她用点,说:“奶奶,四爷吩咐了说,这夏日里再热,也不能给您端那里头放了冰的酸梅汁儿来喝。这都是井水里湃着的新鲜瓜果,吃一些也凉快。”
乔珍知道这是李弘济自她小产后,这两年多都再也怀不上,所以定下的规矩。要她不许吃这些冰凉的东西,也不许在凉的地方久做,这都是为了她的身子着想。他这么做乔珍自然知道为什么。有一个说法,是说女人要是不仔细吃了或者碰了那些寒凉的东西,容易宫寒,不容易怀孕。
“放下罢。”乔珍指了指自己跟前的红漆面的小几,自己拿竹签挑了几块吃。然后抬眼看了看立在自己跟前的丫鬟香春。自从自己回侯府,再嫁进信国公府,香春跟着自己差不多四年了,当初十二三岁的小丫鬟,现在也有十六七岁了,长成一个大姑娘了。虽然相貌不是很出色,但也白净,而且因为她素来性子沉稳,做事爽利,乔珍没把她当外人看。想起今日从三嫂李易氏那里听到的话,乔珍不禁在心中思量,若真是不可避免的要给自己的丈夫找一个通房来为绵延子嗣作想的话,比起婆婆指过来的不知道根底的人,还不如把自己跟前的信赖的丫鬟填上这个窝儿呢。而这最合适的人,自然是眼前的香春再合适不过了。
想到此,乔珍心里有了主意,竟也感觉没那么热了。于是,便又吃了几块瓜果,起身到卧室里去换了衣裳,到窗前美人榻上去躺着看书吃茶。
到晌午的时候,李弘济回来了。因为今儿个是端午节,所以一早去营里不过是去应个卯而已。到晌午依然是回来过节吃饭。信国公府里的规矩,端午节中午这第一顿儿都是各房在自己院子里吃。到了晚上,则是阖府的人都去正房院子里的大花厅中过节吃饭。
李弘济一进屋子里,把自己腰间的佩刀解下来扔给迎上来的香春等人,随口问:“你们奶奶呢?”
香春答:“奶奶今日一早去了太太那边并大房院,二房院,三房院跟奶奶们送了自己亲自包的粽子,还有送了各房的哥儿和姐儿们自己亲手缝的香布袋回来,直嚷热。后来坐着吃了些井里湃的瓜果,歇了会儿才觉得凉快,进房里去躺着看书去了。”
“我去看看他。”李弘济听了便往西梢间的两人的卧房里去。
一直走到卧房里,轻轻掀开帘子,见乔珍侧躺在临窗的美人榻上,身畔放着一柄四美图的绢扇,手里拿着本书借着月洞窗的光慢慢翻着书。于是便猫着腰悄悄走到她身后,再伸出手去蒙住她眼睛。
乔珍被一蒙住眼,立刻便知道了这悄悄到自己跟前的人是谁,便说了句,“你回来了啊。”
李弘济不出声,仍然就那么蒙住她眼。乔珍便轻轻笑起来道:“你不出声我也知道是你,快松了手,你这一路骑马回来,又热又累的,赶紧换了衣裳洗一洗脸和手,我们好吃饭。”
听了乔珍这话,李弘济方松了手,却又俯身在她额头一亲,才直起身来说:“不是让你少看些书么?看书费精神,你呀不如逗个鸟,养个花啥的,松泛些。”
“我也就是随意看一看,倒不觉得费神。你呀,非要我去逗鸟,养花啥的我倒觉得费神哩。”一面说就一面坐了起来,下床来穿了绣鞋,熟门熟金衣柜里拿了细葛布的白袍子出来,走到李弘济跟前将袍子往一旁的美人榻上一放。
李弘济本来坐在美人榻上拿起乔珍那本书在翻,见她拿了换的衣裳过来,就把书一撂,站起来说:“这本儿书你都翻了两三年了,怎么还看?”
乔珍笑道:“那我问你,这都过了两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