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起静静地注视他,眼尾微挑中型饱满的桃花眸敛了敛,嘴角扯出一抹温凉的弧度:“所以,你就能这样做?”
她在他如同禁受不住般抖着唇的复杂神色之中顿声,暗觉头痛,终是没将话说全。
而姬韫也在这一刻终于明白自己险些犯下何等大错了。
将心比心,他做出自暴自弃的决定是何等的自私任性。
“我……不会再这样做了。”他掩下黑长的眼帘,苍白病容的俊雅的面容一派认真,他向她保证道:“此事是我想岔了,自那日在咸阳竹林寨中与你再会后,我一直忧心迷惘,杂念丛生,导致思虑过重,险些便走火入魔了。”
他苦笑着,半是哀求半是自嘲道:“你能否原谅我?”
陈白起轻吁一口气,用一种不知该如何劝解他的语气道,眉头紧颦:“姐夫,这件事情也怪我轻率,我体谅不了你的全部想法,但是我也没有资格去责怪你,所以你不要这样……”
她眼神难辨地看着他,轻叹一声:“不要这样难受,好吗?”
她或许一开始是动了气的,但明白他的苦衷与为难后,她那股本就不坚决的怒意也一并给消散了。
他倏然抬起眼帘,墨眸似雨后晴空,见她愁得像是个小老太太一样绞尽脑汁就只为了让他心底好受一些,她的低声细诉从他的心上划过如寒夜手心里的暖,是他渴望又不可及的温柔。
她还是她啊,他嘴角不经意浮起一抹柔哀的微笑,他终于放任自己的私欲情感,摸了摸她的头,很轻柔地抚了抚她的发丝。
“让你担心了,我答应你,无论再遇上何等困境难处,我都不会再行这般怯懦的行径了。”
当他看开之后,神色之间的小心翼翼与阴郁颓然便也从中消失了,浅浅梨溶白花落下,柔光生熠,谦谦君子润如玉,他好似一下又回到最初她所见的那个fēng_liú蕴藉的姬韫。
“白起,我并非不想去咸阳城找你,只是或许可能会迟一些……你能等我吗?”
陈白起微怔地看着他,他终于笑了,这还是两人再次重逢后真诚地撇开一切坦然相视而笑。
她心中一酸,亦辗然一笑:“嗯,我会等你,还有姒姜、父亲他们,我们都会等你的。”
光薄薄一层打在她漂亮精致的五官上,她是那样好看,如墨描雪砌,让人看到她时整颗心都软化成水。
姬韫极力忍不住想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喉头滚了滚,他收回手,那切合贴近的距离眷恋那么深,让他不得不将痉挛的指尖攥紧成拳:“……我不能与你一道去郫县,你先回去吧,待我调息片刻,便自会唤人前来接应。”
他靠着干燥粗粝的树杆,伸手轻推开与她的距离,不依靠她的力量而勉力站直。
陈白起并不意外他另有打算,反而是她认出他之后,自也舍不得用那般残忍手段副他吐实,他为顾虑她而谨慎隐瞒,她懂,唯今只能迂回行事。
陈白起道:“你不愿告诉我郢衣的下落也不要紧,我自会想法去寻,只是我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情,在我没有赶到之前,替我护好他。”
“他……究竟与你,是何关系?”姬韫终于问了。
陈白起沉默了一下,经过综合考虑,对他讲了真假掺半的话:“他是我的未婚夫。”
她为他加重的筹码,如此一来,只要她不到,谢郢衣便有足够的利用价值而活着。
然而这个消息对姬韫来说,无疑是一计天雷轰顶,令他失神茫然了许久。
……未婚夫?
原来,她已有了婚约者了,她有了想要与之相伴一生的心悦之人了啊。
他尝试了很久,还是没有办法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恭贺表情,他只能够低下头,不让她看到他输得狼狈难看的神色:“你放心,我会替你护好他的……”
“只要做这个就行了,其它的事你不要插手。”她叮嘱一声。
她担心他为了她而选择自己冒险救人,且不说他如今的身份立场,若是被周世子发现他又该如何自处?
陈白起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跟姬韫讲,但是摆在之前要处理的紧急事件还有很多,她根本无法静下心来与他叙旧闲谈。
“这是伤药,比一般的伤药更快效一些,还有这个……”她将“金疮药”跟血瓶一并交给他:“这一瓶药水,当情况危急时,喂服可保命。”
她想了一下,谢郢衣虽年少老成,但到底一直在南诏国求学深造,历事不多,他这一趟被人抓走也不知会受到何等的罪,她无法宽解自己他只要性命无忧便没事。
她幽暗深邃:“替我告诉他,我一定会去救他的,无论他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他。”
姬韫听到这话只觉得像患了一场病似的,胸口窒闷着难以透气。
见他一直缄默着没有出声,陈白起打量他半晌,觉得或许是她强人所难了,便道:“你若不愿……”
“不告诉你他在哪里,只是怕你就这样赶过去陷入危险之中,因为我的隐瞒,让你不得不暂弃他于一旁,这已是我私心了,又怎会不愿意为这满心的歉意而惠顾他一些呢。”他打断了她,倍佯装着风平浪静,只为安她的心。
他并不清楚周世子是从哪一步开始计划着要对付她,但谢郢衣无疑已成为了其中的一步关键棋子,为了她,他也必须尽快赶回去,她让他不要插手这件事情,可事关于她安危,他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呢。
所以,姬韫打定了主意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