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少卿在她肩头搂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扬起一抹笑。
身后又传来一阵说话声。
阎寒被几个人一直绊着没能走,此刻一起出来,见到姜衿,脸上才略微有了一丝笑意。
他边上,陈昭昭面色却实在不怎么好。
同样是结婚。
她和阎寒不过领了证,两家人一起吃了饭。
姜衿却有这样令人艳羡的一场隆重仪式,想起来都非常有落差感。
边上还有几位企业家,阎寒也只能和两人略微寒暄了几句,又叮嘱姜衿照顾好身体,便笑着离开了。
想起自己来,有点好笑。
他和姜衿关系最亲近的时候,应该是在她住院的那段时间,会娇娇气气地要求他这样那样,他觉得有趣,闲下来甚至想过两人的婚礼。
可事实上,那不过类似笑话。
两人最亲近的时候,应该是军训那段时间。
小姑娘穿着他喜爱的迷彩服,俏丽英气,整天被他指挥得团团转。
又或许是他离开的那一天。
她抱着一大捧**白色的百合花送自己,他因为规定不能收,从其中折了一朵下来,临上车前不舍极了。
缘分这样浅,他曾经动过的思念却那样深。
这种感情,说到底不过是他自以为是,迟到了,就是一生错过。
阎寒也苦笑着离开了。
落在后面的一众人陆陆续续过来,很快,原本喧嚣热闹的婚宴大厅,只留下忙碌来往的工作人员。
晏少卿还有些后续事情要处理,先送了姜衿去房间里休息。
在宁锦绣和amy的帮忙下换了衣服,又卸了妆,送走她们离开,姜衿也觉得如释重负,靠在抱枕上闭着眼睛休息,眼睛刚闭上,又想起乔远送的礼物了。
拆了丝带,小心翼翼打开盒子,不过一眼,她便有点难以回神了。
长盒子里整整齐齐嵌了十二个木雕人偶。
每一个都是她。
每一个都比前一个略大一些,惟妙惟肖、活灵活现,看起来异常精致可爱。
第一个应该是十一岁的她,也就是她认识乔远的第一年,那时候她还扎着马尾,经常穿学校宽大的校服,看起来还颇为青涩。
第二个略大的,应该是十二岁的她,她记得身上那件裙子,是赵霞在她十二岁生日时买给她的。
第三个是十三岁的她。
一直往后……
最后一个,是现在的她。
小人偶戴着皇冠,披着飘逸的婚纱,眼睛弯弯的,笑得很开心。
她在每个人偶脚下都发现一行小字,乔远,于某年某月某日。
长盒里附赠了一张小卡片,“认识你的第二年就开始学着雕这个,这是我亲手所制唯一一套成品木雕,原本想着婚后当个惊喜送给你。现在,留着做个纪念吧,祝安。”
姜衿手一颤,卡片便轻飘飘落地了。
她当然明白,乔远所说的婚后,原本是想象过的他与她的婚礼。
这一件礼物,他准备了十一年吗?
时间过的这样快,一眨眼,原来他们已经相识十一年了。
这十一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法设法地靠近她,她却一直在苦恼冷淡地回避着。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又忍不住拿出了最后一个木雕。
前面那些衣服款式她都有点印象,应该都是她穿过的,唯有这最后一件,应当是全凭着乔远的想象了。
那——
刻这个木雕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姜衿低头去看日期。
正是今年今天,十一月,十一日。
握着木雕,她只觉得心情复杂,难以言表。
半晌,她抬手将眼角那一点湿润拭去,将盒子里的卡片塞到了最底下那一层绒布下面去。
乔远……
她似乎是第一次,这样认认真真地回想和他有关的那些事。
最开始遇见,他就喜欢欺负她。
拦路、吹口哨、藏起她的作业本、甚至坐在赵霞的小摊前吃东西,一碗又一碗,不走,好像戏弄她一般,将她指使得忙前忙后。
她那么讨厌他。
此刻却能清晰地想起他当时的样子。
十七岁,穿着黑色t恤牛仔裤,帽檐挡了俊美邪气的半张脸,怎么看都让人不喜。
她一直都觉得他可恶,此刻却突然想起他的眼神。
盛满了得逞的笑意,扬着眉,狭长的凤眼略挑着,一直跟着她的动作,肆无忌惮地移动,一度让她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看见他就觉得头疼。
世界上怎么有这么讨厌的男生呢。
她记得,最开始颇长一段时间,她每晚回去就要在心里诅咒他。
时光催人老。
当年神采飞扬的那个男生,现如今,已经担当了那么复杂一个家,代替他死去的姐姐,将她一双儿女护在麾下了。
胡思乱想着,姜衿合上了盒盖。
这样珍贵至极的礼物,多看一眼,都会让她产生负罪感,都会勾起回忆,都会让她觉得无比心酸。
无论如何,过去了总归过去了。
一阵敲门声也突然将她恍惚的思绪给打断。
姜衿收敛了情绪,放下盒子,抬步过去开了门。
晏少卿立在门口。
“晏哥哥。”姜衿唤一声,突然就觉得激动,扑进他怀里,抱住了他的腰。
“怎么了这是?”
晏少卿抬起她下巴看了一眼,忍着笑揉揉她头发,柔声道:“不是让你先休息一会吗?没睡觉?”
“不想在这睡,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