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将那个夜晚里面所经历的情景清澈透底地回忆过一遍之后,我就忽然间腿脚发软了。我渐渐地,不知不觉地就趴身在高高的空中鸟阶殿殿门内侧的门槛上了,我一边不知不觉地后腿后移,我趴着脑袋瞪着眼睛望着下方二三十米深的地面情景,我没有勇气跳落下去,即便下面的地面上是湿漉漉的泥土。因为高度太高,我下望着都看得头昏,我不敢想象我跳身下去之后,会形成什么样的悲惨后果。起码,我还不能太冲动。直接跳身下去,那应当是我最迫不得已时候才能做出的选择。
我一身很快颓废柔软着,我趴身在殿门门槛的位置,我放眼向远处的湿泥地面上遥望,我发现即便身居高处的我,所能目及的更远地方里,除了一眼无边的荒木荒草地之外,根本就看不到另外的人迹、人烟。
我接下去就越发地失落了,越发地伤感了,越发地迷茫了。我在那一时刻再清楚不过地感觉到,我被困在了一座离奇的空中破屋子里面!我下不能!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隐约里明白,那个喜怒无常的、白日里我回醒后不见的男子,他是为什么可以那么放心地将我一个人丢在那破屋子里,而不担心我会偷偷逃跑的了。
我想到了那些,我对于那个大男人,就更加地琢磨不透了。
可是我,还是不情愿被束缚住的,我一个人好不容易从遥远到不知在哪里了的沽园城城府里面从爱恨情仇的世界中逃脱出,我怎么能够接受自己被束缚在了一个高高的空中破屋子里面呢?
随后,我努力地挣扎几下,我的全身又一次鼓舞出力量,我再向前向外奋力地挪出一些距离,探出自己的头部之外,我还特别地探出了自己的上半身的一半儿,我够着脑袋上下左右前后地尽我最大可能去察望,我发现我真的是被束缚在了一间奇怪无比的破屋子里——
那间我所在的所谓鸟阶殿,其在我探身而望,而观察之后发现,其无论下部还是左部、右部,包括其后方都没有任何的一处支撑之物在屋底,其就那么生愣愣地,跟那天夜里我所看到的气泡泡般轻盈薄透的光丹丹身们一样,浮停在半空里。
只不过是,那夜晚里我所看到每一颗轻飘飘的光丹丹内承载着的都是美丽的飞鸟,而当时同样浮停在半空里的大破屋子中被束缚住的人,是个丑巴巴的我。
我那时候在够着脑袋和眼睛将那座奇怪的破鸟阶殿,破屋子的底部都给看过几乎一个遍后,我除了担忧自己当时的处境之外,我对于那间破屋子能够一动不动地浮停于半空中,我是最最疑惑的了,也是最最迷惑的了。
我随后继续反反复复地下望那座四四方方的大破屋子屋底,我用目光一遍遍比量屋底与下方地表的距离,我每每都胆怯地退身。我越望越恐惧,恐惧得我全身发软,酥软,我赶紧着手忙脚乱地往回退身,一连地退身,害怕到一度将自己的头部、眼睛都退缩进了门槛内部,我才开始放松全身,才开始稍稍放心。
接下去,我大致地感觉一下我自己,我感觉到自己满身上下又变得有气无力的,我不知不觉中就开始缓慢地扭转身躯,侧转身躯,后径直平躺在屋地地面上了。
而且,在我探头探身探着眼睛向着大破屋子下方、后方察望的时候,我才发觉,其实整座大破屋子的屋底都是木质的,其是用一层厚厚的圆树干拼排并相接而成的,所以躺在屋地上的时候,才不会那么透骨地冰凉。
但当时的我所在乎的,已然不是冰不冰,凉不凉的问题了,我开始为我的逃生而发愁了。在那么高的半空里,关封着我,那种滋味可以说有点儿骑虎难下了。到了那个时候,我才认为自己是把那个喜怒无常的大男人想得过于简单了。接下去,我躺身在地上,我就又开始思索其人了。
我回想自己从进入赵爷村的一刻开始,那个中午的时分,一直到下午、傍晚,再一直从那日追溯到之前的几天之内,我可以说是连续地没有进食,没有进水,我就那么忍受着痛苦,冒着生命的危险,苦苦坚持着。但是,我在回想之中,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那就是我在那个想象中根本无法熬过了的黑夜降临之前,我在被黑漆漆的赵爷村村中突然群聚出现的成千上万只飞鸟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