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杀人后,木挽心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她觉得愧对自己的良心,虽然明知道帝王之争的残忍,却没想自己也会被牵涉其中。
段长歌那鬼魅般的话语一直在她耳边盘旋,那腹黑的妖孽,要的是傲来国的天下!他不是太子么?太子登上皇位是理所当然的,除去二皇子是为了扫清障碍?的确,有那样优秀的弟弟,他这个在外人饱受冷眼的太子是站不住脚的。
可是既然段长歌想坐上皇位,那他为何终日在太子府里堕落,不去朝堂上展示他的能力呢?傲来国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国家?
为解开这一切的谜团,木挽心决定第二日到百姓中打探消息,最底层百姓说的话就是对这国家最有力的证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闭上眼,木挽心仍旧忘不了段玉文口吐黑血的场面,感觉心中承负着一份沉重的罪孽……
第二日,木挽心谎称生病出去寻医,其实她是走到京城内里皇宫最远最偏僻的地方去,走入乡间小巷,走到那些一脸麻木的人群中去。
……
黄昏时分,木挽心带着一脸的倦容踏进太子府,她今天累坏了,但今日的所见所闻却令她终身难忘。她只听过明君可千秋万代,却不知道一个国家也能在这么黑暗的统治下存活百年之久,总的来说,这傲来国就是一个极度奇葩的国家!在天子脚下的京城百姓也过得如此不堪,更何况是京城之外的地区呢?
“回来了?”
太阳还未完全落下山,那剩余的残阳璀璨夺目如烈火,木挽心正对着那不太强烈的光线,她用手挡住耀眼的阳光、半眯眼的看着前方。
“殿下?”段长歌正站在拱桥之上,一身红衣的他似要融入这残阳。
“今天在外面玩得可开心?”昨夜一身太子宫衣的他高傲不可一世,今日一身红衣的他烈如明火。
木挽心默默地低下头,她实在消受不起这妖孽黯然销魂的眼神。“奴才回来迟了,请太子恕罪。”
“回鸾殿去吧,我有话对你说。”他话音刚落,她眼前就有一缕红衣飘过,那桥上已经没有人影了。
木挽心哀叹一声,从她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知道自己今后的任务不会简单。傲来国国君段正峰残暴无比,但他不是特例,是历届国君都是如此,但段长歌这太子却是外人口中的傲来史上最窝囊的未来国君。
苛政,崇武,专制独裁,这是木挽心这一天内对这个国家的总结,她跑到了京城的最边缘,那些荒郊野外的地方,那些富家子弟从不在意的角落,但偏偏就是这些隶属富人的低下劳动力,他们口中的每一句话都在控诉国家的不公。
不知不觉的,木挽心已经走到鸾殿门口,她原本只是一个从异国来的外人,但为了一幅画,她已经涉足了这个国家的王权更替,从她杀了二皇子的那一刻起,她已经被划到了段长歌这一派。唉,但愿她这次帮他没有做错,如果段长歌是第二个段正峰,那她就真真帮错人了。
“你在发什么呆?”大殿之内,段长歌正高高的坐在软榻之上,眼前是低头思绪着什么的木挽心。
“噢,没什么。”木挽心回过神来,“昨夜之事可有露出什么破绽?”其实今天她一早出城的时候就发现城门的士兵变多了,街上也很是慌乱,很多人都奔去刑场的方向。
“破绽么?”段长歌轻轻一笑,“其实我还是很感谢你的,因为你昨晚一下子帮我搞定了两大阻碍。”
什么?木挽心听不太明白。“昨晚奴才只刺杀了二皇子一人。”
“没错,你只杀了段玉文,但你却间接的灭了整个萧家,当然了,除了皇后。”段长歌意味深长的一笑,“还记得你昨夜偷来的那条手绢吗?就因那上面写着萧月瑶的名字,所以今日段正峰一怒之下就下令将萧家满门抄斩,那可是国舅啊……”
木挽心听后只有僵硬的站在原地,她慢慢的握紧双拳,原来自己的这双手不仅害死了二皇子,她还害死了萧家几百口人的性命……
“不过你也不必过分自责,因为段正峰早就看那萧老头不顺眼了,这次总算被他抓到了把柄,段正峰这老狐狸能轻易放过他吗?只是他知道二弟死后哭得真伤心啊,原来像他那样的人也会有眼泪,稀奇稀奇,太稀奇了……”
“殿下!”木挽心有些难以接受他说的话,这段长歌与段正峰真的是父子关系吗?“现在二皇子已死,除了你没有别人可以继承皇位了,所以……”
“我要夺天下是因为我要夺走段家皇族最宝贵的东西!我厌恶他们这肮脏不堪的统治,我恨透了他们这荒淫无道的帝王家!杀了段正峰,夺走他最珍贵的皇权,这才是我最想要的!”
木挽心有些惊讶的看着段长歌,与他相处这么久,她第一次见到这样愤然的太子殿下。
她低头沉吟了许久,心里激起一阵阵涟漪,最后她抬头看着他问道:“殿下日后可会是一位明君?”与他那泛红的眸子相视,她在等他的答案。
“木木这样说,是需要我写血书向你承诺吗?”他的回答虽有些随意,她却看到了他眸中与平日不同的坚毅。
木挽心会心一笑,她明白了。“那请殿下告诉奴才该怎么做,怎么杀?”她承认自己没有武功,没有锋利的武器,但为了那幅画,为段长歌这一片混沌中的赤诚之心,即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又如何?这趟浑水,她就陪他走一遭吧。
“从我八岁起我就谋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