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个鼻血好得很快,也没什么脑震荡之类的后续问题,但是陈远鸣尴尬的发现,自己似乎有些不对了。
也许是因为上次感情已经逝去太久,也许是被那种纯粹的阳光和温暖打动,甚至可能只是不自觉地欣赏,陈远鸣发觉自己越来越无法把孙朗当成个普通的童年玩伴看待,记忆中挂着鼻涕的毛头小子,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十足俊朗的青年。
这种微妙的心态变化让他陷入了某种窘境,不是因为孙朗不好,恰恰相反,他非常的出色。家庭,尤其是坚强勇敢的母亲赋予了他很多美好的特质,让他的热情和真诚充满了感染力。这样可以说恰恰击中了陈远鸣心中的某些渴求,让他能放松微笑,再次找回生活的乐趣。但是同时,却也跟坚壁一样横亘在他面前,让他寸步难行。
孙朗是个直男。
他就像任何一个这年岁的普通大男孩一样,喜欢运动、喜欢游戏、喜欢所有新奇有趣的东西,以及那些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们。感情上的笨拙和迟钝也无法掩盖他的性向,对于不是一个圈子的人而言简直一目了然。
这样的男人,放在同志圈里就是一句话:敬而远之。喜欢掰弯直男的不是没有,但是结果往往不怎么美妙,这个世界的阻力要远超他们的心理预设,而生活会把其他抹消殆尽,让感情褪色,让承诺变质,最终沦为一场可笑的悲剧。
如今可是1994年,在大陆,同性恋仍然被归为精神类疾病,传宗接代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因此不管是出柜还是不婚,压力都大到让人难以承受,上辈子他不也深柜了小20年,唯一一场认真的爱情还赔上了公司和生命。现在虽然有了足够的财富,有了可以让很多人为之俯首的能力,但是可以期待的爱情,依旧是个奢侈物件。
并且凭良心话,陈远鸣并不想让孙朗发现自己这点小心思,他的眼神太干净,心思太率直,没必要为这种不属于自己的纠葛困惑难受。
只是有了决心,放在行动上却颇为困难,同样也因为孙朗是个正正经经的直男。对于直男而言,勾肩搭背,搂搂抱抱,甚至关切呵护到肉麻都是平常,他们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这上面,这些在外人看起来黏糊过头的行为,统统会被归为兄弟情,哥们义的范畴。但是对于陈远鸣而言,却变成了一种甜蜜的折磨。
搂住肩上的手滑到胸前、背上?常有啊!
钩在腰上的手摸到了屁股?嘁,多稀罕。
坐车困了靠在肩上眯一会?别说肩膀,大腿都能坦坦荡荡的枕上。
更别提还有周末回家脸对脸窝在一起盖棉被纯聊天的情况发生……
面对这样肆无忌惮的肢体接触,陈远鸣别说抗拒了,能保持自制都算坚忍。就像任何久旷空窗的老男人,就算没恋爱谈,那点揩油的小心思也难免出现。更不幸的是,如今他心态是够成熟,但是身体却年轻的过分,这种甜甜的美味放在嘴边,光看不舔已经要耗干他的自制力了。
有了种种难以言说的顾虑,陈远鸣不由自主收敛起了一些不易察觉的东西,孙朗对他则有些保护过度的味道,真把自己当成了亲哥,开始避免那些容易出危险的运动,满世界疯跑运动就变成了公共机房和图书馆的小聚。
由于上次夸下的海口,孙朗还真带陈远鸣去见了好几个北理的编程高手。如今国内依旧是doosh的操作界面还没能渗透入中国,这些高手也无一不是do++等新潮计算机语言。
就连孙朗搞到的小游戏也没逃出众人的毒手,只是半个月功夫,类似的仿品已经流传在局域网上,这可是暴雪主页提供的dos游戏试玩版,但是对于这群计算机疯子而言,并不存在什么技术难题。
对于软件,陈远鸣是个真正的外行,但是不意味他看不出这些人的创造天分,游戏只是很小一个方面,浏览器、输入法、局域网内即时通讯软件,甚至一些攻击性木马和防御性杀毒软件都已经有了雏形,在二进制和纯思维逻辑的世界,中国这些年轻的计算机天才们比起老外毫不逊色,这还是北京理工,换到清华、北大或者专门的计算机研究所,水准只会更高。
这样优秀的创造力某种程度上拉开了陈远鸣的注意力,如今在美国,点金石的投资项目已经超过了60个,大半年来最大的收获可能就是nvidia公司,这家成立于1993年的公司如今还是个需要首轮融资的细小幼苗,但是任何组装电脑的商家都不会不知道nvidia显卡的大名,于此同时,图形处理、音效表现、3d建模也成了陈远鸣关注的重点,这些无疑都是改变电脑以及游戏产业的重中之重。
但是视线转回中国,陈远鸣却有点吃不准了,这些优秀的软件设计师们缺乏的只是正版支持和政府维护吗?为什么中国的软件业那么轻易就被击垮摧毁,甚至没能留下多少薪火……
疑虑没有持续太久,下一个周末到来时,孙朗终于从老妈那里拿到了赞助资金,兴致勃勃的拉着陈远鸣跑去了中关村电子一条街。
再次走上中关村大街,这次为的已经不是远景和布局,而是仔细的观察思考,曾经被抛诸脑后的盲区开始展露在陈远鸣面前。这里的确将成为中国的硅谷,但是发展方向却与真正的硅谷泾渭分明。一方面是欣欣向荣,还没有被盗版摧垮的软件业,另一方面则成了电脑散件的淘换集散地。最赚钱的不是搞研发,而是小摊贩,质量低劣的仿品、毫无技术含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