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天空,阴沉了好几天,似乎要下雨,但又老是下不下来。夏秋交接的季节,空气中闷热依然,人身上汗挥发不出去,贴在身上,潮乎乎的,总觉得有些难受。
一个黑瘦的和尚躺在墙角,睡得正香,一道口水,从口角蜿蜒而下。他的身后,是一道大门,大门红漆斑驳,门头吊着一块匾,匾上书有三个大字,法华寺。一个扫地的老僧,从他旁边经过,摇了摇头,手中的扫把避开了他的身体,没有惊动他。一只灰色的小鸟,从空中飞过,落在大殿供奉的佛像上,那佛像头上有许多灰尘,像是很久没人清理了,小鸟啾啾两声,便又飞走了。
扫地的老僧看着那佛像,和佛像前冰冷的香炉,又摇了摇头。偌大的法华寺,尽然衰败如斯,想当年,这里香火旺盛的景象,真是觉得反差极大。他看着佛像,双手合十,颂了一声阿弥陀佛,算是敬了佛。今天这佛像怎么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对?老僧心中有些奇怪。
那佛眉眼舒展看来,似乎是在笑。老僧的奇怪变成了害怕,他大喊一声,跑出了大殿。
那黑瘦的和尚被老僧的喊叫惊醒,只见老僧指着大殿,哆哆嗦嗦,连话也说不清楚,不耐烦地喊了一句:“吵什么吵,没看我在睡觉?”[
老僧终于憋出了一句:“佛……佛……佛动了,他在笑”,话说完,竟然是晕了过去。
黑瘦和尚面露笑容,说:“终于等到了……”
黑和尚来到佛像前,佛像忽然抖动起来,灰尘簌簌而下,须臾,佛像便恢复了光洁。佛像睁开眼,说了话:“是时候启动了。”
黑和尚面露神圣之色,双手合十,盘腿坐下,默念佛号。一股力量将他托起,飞了起来,飞到佛像的头部。那佛像看着他,他也睁眼看着佛像,佛像笑了,他也笑了。佛像张开嘴,一口咬了下来,鲜血涌出,骨裂腿断,黑和尚脸色更加神圣了。
佛像将黑和尚整个吃了个干净。打了个饱嗝。
一道血光冲天而起,血光没有半分妖邪,却充满了纯洁的信仰味道。
魏征正在草庐打坐,忽然有感,凭空飞起。就看到了那道血光。魏征感受到了那股信仰的力量,不由轻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么,你就那么想要这世界大乱?”
冰池酒肆得名于酒肆大院里有一口藏酒窖,酒窖常年冷气森森,酒肆的酒存放在酒窖里,更有一番风味。这个酒窖的冷气来源于酒窖底部的一个小洞,这个洞不知有多深,曾有人以绳索放入,放了半个时辰,几百长的绳索都放完,也没见个底。
就在法华寺那道血光冲起后,那个小洞中忽然涌出大量森寒之气,酒窖里迅速结起了厚厚的冰,众多的酒瓶子甚至冻得爆裂开来,酒洒落一地。忽然酒瓶子和就被什么力量催动,全部飞起来,聚集成一个骷髅的形象。
那骷髅走出酒窖来,站在开阔地里。酒肆里的酒客、伙计一见这东西,吓得屁滚尿流。有几个胆子稍微大些的,忍不住捡了板凳酒壶什么的对着骷髅扔过去。那骷髅头也不在意,那些扔过去的事物到了骷髅身前,却都似乎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立刻变得粉碎。再也没有人敢再造次了,都一起呼喊着、尖叫着,逃离酒肆。
可那骷髅却并没有追出来。只是那酒肆里的寒气更加的盛了,连屋檐上都结起了冰。
西城门,士兵们正在把守城门,看见不合眼的人便上去盘查一番,过城门的人也都习惯了,只要他们想查,总是顺从地让他们查,也有聪明的或者是心怀他意的,见来盘查,便会殷勤地掏出些散碎银子来,大兵们也毫不客气地接过,然后放行。
一个乞丐蹒跚着走过来,他头发蓬乱,衣衫褴褛,腿上手上都是疥疮,士兵们远远地吆喝着让他走远些,可是乞丐继续走过来,看起来是要入城的样子,士兵们相互诿了一下,最终选出一个平时最不合群的士兵过去检查。
那乞丐抬起了脸,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来,他语气不善,“不用检查了,我是来超度你们的”,身化旋风,竟然卷起了所有的士兵,远远地,消失不见。一会儿,乞丐又出现在城门前,再没有人敢靠近城门。
东城,李老汉家养了很多鸡。李老汉是有名的养鸡大户,他养的鸡个头大,肉足,更厉害的是还养有斗鸡。李老汉养的斗鸡是长安城里最受欢迎的品种,那时长安斗鸡风很盛,李老汉的斗鸡随便挑一只,都能在斗鸡场中称雄。
李老汉端着一碗黄米,走向他所饲养的斗鸡。其中一只斗鸡,个头长得最为高大,平日里凶狠比,在这群斗鸡中地位超然。李老汉如往常一样将黄米放在斗鸡前面,突然,那斗鸡口吐人言:“别喂了,我吃腻了,到时候是我做主了”。李老汉立被吓晕。
那斗鸡怪叫几声,所有的斗鸡都一起造反。它们打开了所有的鸡舍,放出了所有的鸡。各种鸡涌上街头,街头一片大乱。
太宗皇帝皱着眉,看着一大堆呈上来的奏报。他记得自己从来没看过这么乱的奏报,似乎满长安城都乱了。法华寺佛像吃了和尚?冰池酒肆出现恶鬼?西城门有士兵失踪?东城养的鸡都跑到了街上乱打鸣?……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奇异的事一庄接一庄,竟然没完没了了。太宗眉头越皱越紧,似乎要挤出水来。
“国师来了吗?”太宗皇帝扭头问身旁侍候的太监,语气之中,焦急之情难以掩盖。[
太监低头垂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