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在想说什么?何以突然改口?苡妃心中疑忖。回答着楚清清的话:“是的,御医方走不久,臣妾坐了一会儿,正准备下去亲自安排煎药呢。”
用你煎药么?那冬芳是拿来干什么?楚清清点点头,“好,你下去吧,本妃进去看看苡妃。”
茗妃颌首后斜身离去。在他人眼中,目今的太子妃是愈来愈有太子妃的威仪了,莫说整个东宫,乃至整个皇宫都在传说这病体恹恹,生命力却异常坚韧的太子妃,她就像平静太久的湖面上突然凭空砸下的石头,引得众人侧目,禁不住猜疑。
苡妃似乎比晴妃要强些,她没躺在床榻上,而是倚斜在榻椅上,神情淡漠的凝视着窗外的一切,飘落的树叶,腾空的鸟雀,还有无垠天边逐渐灼红的晚霞。
“怎么不躺在榻上休息?”楚清清且走且问,平和的语气夹杂着一丝关切,然,苡妃似乎并不领情。
“太子妃请坐,冬芳看茶。”
楚清清的确是客,不过这客当得有些尴尬。落坐在一侧,这才仔细的瞧了瞧苡妃,方才冬芳言她体虚血亏,这会子瞧着的确那么回事,想想滑了胎也足够伤害她的身子的。“瞧着你气色不好,一会儿我回去让人备些上等野人参过来。”
苡妃略微动了动身,淡淡的笑意敛下眼,“谢娘娘。”
楚清清心忖她谢得可真干脆,这倒让她似乎找不到话题来说了,一时间竟有些不知到此到底所谓何来?“放宽心,好生将养身子,孩子虽然遗憾离世,不过将来总还会有的。”
此时寝殿里除了两位主子,便是两位主子的近身侍婢。楚清清这安慰的话方落,便见苡妃不卑不亢的与她直视,她想难道经此一事让苡妃的胆色大了?又细想苡妃这个人,确是让人难以看透。
放任自己的思绪乱飞,徒然听闻苡妃冷声叹息道:“臣妾以为太子妃是个清透的人,怎么也拿这样的话来安慰我?”
袖英听见苡妃的语气不敬,待要作声,却让太子妃抬手遏止住,方将微启的唇页合拢,恭身而立。
终是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了么?楚清清微微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眸中透露的疑惑与费解,“恕我直言,你是东宫中一个很难看透的存在,甚至在想你置身此处有几分是自愿?太子的确宠你,可这么‘宠幸’在我眼里,却有些不自然。”
她会这样表述她的意思,固然有她的自信,苡妃说:“娘娘的洞察能力的确值得人钦佩,你对臣妾的这份疑惑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会释然了,因为你已经将太子看透了不是么?”
抬手示意谢去冬芳沏来的新茶,楚清清迎着苡妃从容淡定的目光,“你错了,我什么都看不清,如今仍然是个在迷雾里乱转的糊涂之人,这世间之事,又有几人能未卜先知,通透过去未来呢?”
“太子妃您是大智若愚,只可惜已陷入太深,臣妾虽然不才,可在这宫里待得久了,多少亦能预见些。”
说这话的苡妃,眼神飘缈极了,仿佛真的能预见遥远的未来。楚清清徒然坦然言道:“这么说你也清楚自己的孩子保不住。”此话没有疑惑,回想那次她到冬莹宫探视苡妃,的确不见她脸上有些许为人母的喜悦与光泽。她们所置的位置不同,她有的到了自己这里却成了喜悦与害怕并存。